“所以,你查薑家一案是受好友之托,救出向淩,庫銀不過是意外發現,才傳信讓相國公子前來?”
宣南一茶樓內,許書玨一麵把玩著手裡的酒杯,一麵對著狼吞虎咽的言鈺做總結。
赤馬腳力不錯,原以為要一日的路程,在言鈺快馬加鞭下,愣是在天黑前趕到了城裡。
“嗯嗯……差不多……咳咳……”
得,又噎著了。
見對麵人手忙腳亂的拿茶壺倒茶,許書玨悠閒地倒了杯酒,遞給她。
將滿的酒杯懸在半空,澄清的酒液散著辛辣的氣息,單聞就知酒勁不小。
言鈺無視著倒茶,猛灌幾口後順了氣,再抬頭卻不見許書玨收手,酒杯直接湊到她麵前。
“喝了。”語氣不容置喙。
這般有意的避讓,讓人生疑。
“出家人不飲酒。”
辛辣的酒氣直衝鼻腔,言鈺不禁蹙眉,身軀微微後仰。
是天機閣的通病嗎?
凡事都要弄個明白。
“嗬,肉都吃了還差杯酒?”
原意隻是戲弄,卻突然憶起那日馬車裡一句“我說我的,你信你的”。
語氣突地冷下來,問道。
“你話裡幾分真假?”
明晃晃的質疑了。
有些失態了,見言鈺實在抵觸,許書玨收回手裡的酒,自己慢慢喝著。
若是這般問出的答案,也多半做不得真。
片刻後,突然聽言鈺冷聲道:“我不喜酒,但並未騙過你什麼,若你不信我,為何要問?”
突的一句冷語,倒教許書玨一愣,抬頭對上言鈺目光,裡頭一片寒意。
又聽言鈺道:“若你不信,我便不說了。”
她向來懶於口舌之爭,信便信,不信拉倒。
但被美人姐姐質疑,多少影響心情胃口,一時連飯都不想吃了。
許書玨回過味來,危險地眯了眯眼,道:“你威脅我?”
是的,她感受到了威脅。
作為天機閣弟子,日日處理數不勝數的消息情報,懷疑已被刻到骨子裡,何況懸賞榜首言鈺?
一個身世經曆都是迷,且無從查證,憑空出現般,輕鬆遊走在個個重大場合,還得知這麼多連天機閣都不知的秘辛的人,怎麼叫她不懷疑?
如今,單憑一張嘴說,她就得信嗎?
懷疑了就不說,豈有此理!
“清楚你的處境,”許書玨冷聲道,“你想不說就行?天機閣多的是審訊的法子,最好彆讓我有機會用在你身上。”
???
被威脅了?
言鈺震驚地看著正在淺淺酌酒的人。
還真是第一次,被人威脅恐嚇。
她瞬間決定甩開這人,不帶她玩了。
“在想什麼?”
言鈺歇了筷子,道:“吃好了。”
示意要走,許書玨卻道:“再等等,聽聽書。”
言罷,目光向台上望去,說書人正緩步到台前。
聽書是獲取江湖熱聞的捷徑,若無特殊情況,天機閣弟子多在茶樓吃食,更便了解當地近日事端。
酒樓歌舞喧,茶館聽堂靜。
醒木驚堂,茶樓很快安靜下來,說書人折扇一展,有聲有色地道事。
“上回說到江城薑家家主掘墓後病倒,家業堪憂,接著說,薑家主已然膝下無子,如今家業暫交龍吟山莊代為打理,幸得兩家聯姻後生意多有來往,也堪堪撐起了風雨漂泊的薑家……又道壽辰出現的那道人,還得向家公子清白後,卻憑空消失,向家找尋多日卻不得見,實乃了事拂衣去,深藏身與名,真神人耳......”
一番吹捧,言鈺正聽得津津有味,人群中一道突兀的嘲諷響起:”恐是怕了龍吟山莊找麻煩,躲了起來,算什麼神人?”
眾人聞聲尋去。
是位女子,一襲鵝黃雲裙,豆蔻年華,嬌俏可人。
言鈺瞧著,總覺麵熟,一時卻憶不起在何處見過。
身旁一白袍男子,似勸不住少女,提起佩劍起身拉著少女就走。
耳側一句調笑響起:又是哪兒惹來的冤債?”
回頭看去,見著許書玨嘴角噙笑,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言鈺細細回思,門口處少女一句不大不小的”淫賊“落入耳中,登時回想起那日情況。
那日在江城,為甩追尾,見一浴房便躲了進去,青天白日的,誰能料到還有人沐浴。
翻窗入室後,剛繞過一屏風就與浴桶中少女對上視線,真真天大的誤會。
想到那聲淫賊,實在道不出口,便含糊道:”記不真切了。”
風波漸平,說書人端茶潤了潤嗓,繼續道:“近日最受矚目的宣南第一才女溫雨雪(yu,雨雪霏霏,第四聲)的婚事,本是青梅竹馬的婚約,未婚夫本是縣令之子崔康,論才情二人也配對,可憐那崔公子天生不足落得個多災多病身,溫老爺憐女守.......咳咳,便欲退了這門親事,再擇賢婿......”
......
“不知那溫家老爺何等身份,竟敢拒縣令家的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