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無想,還真是挺香的,要不然自己也不會循著香味過去。
“好吧,我進去買了盤點心。”
茶鋪離得不遠,白貓看見了,自然也聽見了剛出門的茶客聊的天。
“聞久了感覺也沒有那麼香嘛,膩得慌。今天頤村的柳阿婆給家裡送了好些新鮮蔬菜,還有好大一隻雞呢。我們回去燉雞湯喝吧!”
溫無當然不是真是書生,非要算的話隻能說是個遊醫。不知何時啟程,也不知能駐足多久。
柳阿婆就是溫無到這兒來的第一位病人。阿婆的丈夫前幾年死於瘟疫,兒子充軍便再也沒回來,如今家中就隻剩下阿婆自己一人。溫無看病沒收柳阿婆的錢,後來便時不時的能收到阿婆送來的自己種的蔬菜。
“怎麼還送了雞來?”
“溫神君真真是不食人間煙火氣,明天就是除夕啦!”
除夕啊,又是一年。溫無伸手托住了一片雪,純白和這滿街張燈結彩的紅相映,白得純淨無暇,紅得張揚豔麗。倒不像是經曆了十數載的苦難。人真的是一種很特彆的生靈,明明弱小的軀體裡卻總好像還藏著不息的生機。
溫無曾經也從來沒見過柳阿婆這樣的人,他行醫本就不是真的為求錢財,於他而言這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若要細算,他給柳阿婆用的那些藥材還真不比收到的這些菜值錢。
溫無以前對人間並無什麼實實在在的概念,如今倒時常覺得自己實在淺薄。
“阿橘,要過年了是不是該買些年貨?”
“那當然啦!”
阿橘聲音中似是帶著些欣喜,從溫無懷中跳到了肩頭,貓爪抓了抓溫無的前襟催促道:“溫無我要吃年糕!還要窗花,溫無你會剪窗花嗎?那種小貓形狀的……年貨也給柳阿婆買一份吧,正月初一的時候去阿婆家拜年給她捎去!”
溫無正抖落傘內側在地上沾到的雪粒,隻是安靜地聽阿橘大談期望。聽到此處才偏頭看了一眼阿橘:“拜年?”
阿橘伸了個貓貓懶腰:“不懂了吧,既然是過年當然也要拜年啦!對了溫無,我們還要買鞭炮!雖然現在小年獸就是紫微星君府上一個看門的小醜八怪,但它看門之前在人間可威風了,逢年就□□的。沒想到紫微老頭居然還讓它混到一份正經差事……”
溫無失笑,重新撐上傘:“沒見過,你也想看門?”
阿橘:“?”
正月初一這天,天上依舊飄著雪。一人一貓和一隻馱著年貨的騾子晌午出現在了頤村柳阿婆家院子的門前,正是先前說要來拜年的溫無和阿橘。
一人一貓一騾子都穿著阿橘在裁縫鋪精挑細選一下午的大紅的新衣,在雪地裡站著格外引人注目。
溫無正彎腰低頭聽著趴在年貨上的阿橘的最後一遍囑咐,還沒來得及敲門,忽然餘光裡就見從天而降一位著玄色衣衫的青年。高高豎起的黑發隨著跳落下來的動作散了幾縷在身前抱著劍的手臂上。瞳色也黑而沉,膚色倒是和這雪一邊白,顯得那唯一鮮豔的唇色尤其特彆。
溫無抬起的目光便落在那青年的唇上,正好看見它一張一合:“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