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三世無奈地摸了摸額頭,他長長地舒了口氣。
——你還真是幸運,遇到了我。好了好了,給你麵包。
不知為何,南三世在一旁呆呆地注視著少女像一隻倉鼠一樣一口一口地吃完那一整塊麵包,時間就這樣被消磨了,少女舔了舔嘴唇,也不知為何地開始看起他來。
——你在看什麼啊...吃完了嗎?吃完了就跟我來,你太臟了,我得給你洗澡。
南三世窘迫地避開了眼神,少女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牽著南三世的手默默地跟著他。
——我說...你是不會說話嗎?
——...
——算了...對不起。
在浴室裡,南三世撫摸著少女一頭瀑布般的銀色長發,他想起自己的母親的頭發也是如此的秀麗,小時候母親的頭發經常垂下,在不經意間觸碰到他的肌膚,那感覺酥酥麻麻的。少女的頭發也讓他的手心酥酥麻麻的,霧氣蒸騰起來,他根本看不清少女的身子,他也無心看少女的身子。南三世仔細地幫少女清潔著每一縷發絲,輕輕地婆娑著,他想起自己的過去,是多麼迷茫,自己的未來也多麼迷茫,自己仿佛夾雜在其中,像這霧氣一樣彌散著。
——嗯...
突然,少女輕哼一聲,南三世趕緊停下了手,這時他才開始看清少女由於熱氣而變得紅撲撲的臉頰,在繚繞的空霧中更加使人迷亂。他發現少女的眼睛竟然也像她那銀發一樣,是澄澈的銀灰色,跳動著,像銀狐在雪地中跳動著。
——怎麼了?弄疼你了嗎?
少女背對著他,搖了搖頭,光滑的後頸隨著秀發滑落出來,南三世為了不使自己心慌意亂,微眯著雙眼,不敢直視眼前的一切。
——那是...怎麼了?
還不等南三世獲得問題的答案,一隻小手就伸觸到他的麵前,隻見少女半側過身子,縈繞在身上的霧氣愈發朦朧與美,也愈發刺激著南三世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
不...我和那些貴族不一樣...南三世努力地抵製著內心的某種東西。
泡沫,就像泡沫,就是甜甜味道的泡沫。少女指尖沾染著的易碎的夢境,清楚地撫摸著南三世的臉頰,頓時燒紅了一般。少女呢喃著,低著頭,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謝...謝...你。
南三世瞬間清醒了。這不是他想要的,這也是他想要的,就這樣便足夠了。他輕輕扒開少女沾滿清潔泡沫的手。
——哈,我不是說了不用感謝我嗎。好了,聽話一點,不要再洗澡的時候亂動。
之後,南三世什麼也沒有交流,靜靜地替少女進行了一次完全清洗。
——好了,總算乾淨了!你自己看,是不是比剛才漂亮多了。
南三世指著少女麵前的鏡子。鏡中的少女穿著他的母親生前的衣物,記憶中母親的身材和少女一樣嬌小,雖然有些不吉利,但總比沒人穿放在那裡發黴要好。一頭銀發也好好用緞帶紮了起來,白色的領結與坎肩輕巧地搭配上天空色的半身禮服,與少女的身材恰到好處的合身,一褶一褶的花樣裙邊隨意舞動,繪出一種動與靜結合的美感。聽母親說過,那一顆紐扣即造價一百金幣,那一縷花邊就需要縫紉師一天一夜的功勞。
少女轉過身,像一團清風,她對著南三世高興地笑了笑。
南三世臉紅了,他站起身來。
——喂,你忘記戴這個了。
他把大大的遮陽帽扣在少女的頭上,甚至把她那雙睜得大大的銀色眼眸都遮住了。他這才舒了一口氣。終於不用跟她進行這種令人害羞的對視了。南三世想。
可他沒想到的是,少女用雙手輕輕撥弄開帽簷,露出一條淺淺的空隙,那清澈的通透的淡銀色神采,帶著一點微小笑意,再次與南三世的眼神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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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就看到他,真令我高興,他還在睡呢。
啊...他還被關在籠子外麵。真可憐。
腦中的聲音還在向我傾訴,她的悲痛我不能理解,為什麼人們都需要悲傷來緩解自己的苦難呢。他替我洗身子,癢癢的,可他的眼神中一定也帶著悲傷吧。我想安慰一下他,卻被拒絕了,不過他給我穿好多漂亮的衣服,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