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天降。

他們貧瘠又淺薄的人生從未見過這般場景，更何況暴雨中，無論是火焰還是投擲石塊，都無法抵抗。毫無反擊之力——這些島民隻得束手就擒。

昨夜的戰爭，贏得不費吹灰之力。

今日的爪哇，已經站滿了皇朝的將士。

聽著島民們驚慌的解釋，他們是如何誤以為前幾日的小船是爪哇國前任國王請來的救兵，他們又是如何設計陷阱，埋伏將士。

薑凝碧詢問年齡最大的女性島民：“（爪哇語）為什麼要埋伏前任國王？”

“（爪哇語）他太貪財好色，整個爪哇國的男子，在繁忙的農時，被強行帶走，去修建他的奢華宮殿！”

“（爪哇語）新任國王是他的弟弟，他多次勸諫，被前國王狠狠臭罵一頓，還讓他獻上自己的老婆。”

“（爪哇語）因此新任國王就造反了，把前任國王打跑了！”

“（爪哇語）我們再也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我們的丈夫由於受傷，已經去世了，我們要給家人報仇！”

這群想要報仇的島民不過二十餘人，據他們所說，還有很多同伴分散在其他海岸。

“（爪哇語）邪惡的前任國王一定會卷土重來的！”

薑凝碧心情複雜，這群勞苦的島民，自認為是守護爪哇島的英雄，為了自己的家人甘願舍棄自己的生命。

可他們哪裡知道，被他們誤殺的百名皇朝將士，即將成為他們全族失去自由甚至性命的源頭。

薑凝碧的眼神中帶著濃稠的哀傷，看著眼神清澈的爪哇島民們，不知該如何。

“收起你的憐憫，問清楚，”陰沉的男聲從身後響起：“爪哇島民用的火油，到底是誰給他們的。”

薑凝碧一驚：“火油？”

“這種火油來自皇朝，滑潤易燃不凝固。”陸知州將從島民處搜到的火油和船上的火油擺在一起，果然，顏色和味道都一模一樣。

“據我所知，爪哇島一直使用的都是動物油，味道腥甜，顏色奶白。即便在炎熱的爪哇島，也會經常結塊，無法浸泡棕櫚纖維，製作陷阱。”

“薑凝碧，火油，是船上的奸細帶來的。”陸知州轉身離去：“找出奸細，你的清白就交給你自己了。”

【僅憑火油，怎麼能從兩萬餘人中找出潛藏的奸細啊！】

薑凝碧輕輕蘸了一滴，放在鼻下認真的輕嗅，一股熟悉的味道似有還無。

咦？這是......

薑凝碧疑惑的湊近油瓶，正要仔細嗅嗅，身後一陣大力。舉著油瓶的薑凝碧幾乎被撞翻，火油也濺了一地。

眼看著重要證物損失大半，不知何時出現在薑凝碧身後的士兵們卻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

“這種女子，不知靠什麼狐媚手段留在將軍大人的寶船上......”

“小聲點！”

【憑什麼撞人！憑什麼隨口汙蔑！你們這些臭男人連句道歉都沒有嗎！】係統氣的哇哇叫。

薑凝碧無動於衷，好像聽不見似的，乾脆蹲在地上，盯著那攤油劑若有所思。

海軍中關於陸知州被狐媚子迷住的傳言愈演愈烈，中午吃飯時，薑凝碧像往常一樣往食堂趕，可標著自己名字的碗筷卻消失不見。

薑凝碧略一思索，果然在周圍找到了自己碗筷的碎片。

“連筷子都被掰斷了啊......”薑凝碧喃喃道，神色卻不見一絲怒意。

係統原地炸毛【怎麼把彆人女孩子的東西隨便毀掉！太過分了！】

薑凝碧翻了個白眼：“女孩子的東西自然不會被毀，狐媚將軍的壞女人就不一定了。”

正打算去後廚找那群相熟的老嫗們借一副碗筷應急，麵前突然遞來一碗熱騰騰的飯菜。

一抬頭，正是那日看守薑凝碧的海員連昭。

對方的傷口還沒長好，臉上的紗布沾了些臟汙，但不影響他燦若星子的雙眼。

“你，先吃這份吧。”連昭彆過頭去，聲音細微像蟲子叫。

“那你怎麼辦？”薑凝碧毫不客氣，接過碗就向近處的桌子走去。

“我？”連昭愣了愣，“我一會再吃，我不餓。”

薑凝碧無奈道：“這麼些年輕人一起搶飯你還想等會再吃？能剩一口菜湯就不錯了！”

看著連昭呆呆的模樣，薑凝碧指了指對麵的桌子：“我吃的不多，你和我一起吃吧。”

“陸將軍，下官有新發現。”

不遠處，陸知州正漫不經心的往嘴裡塞餅子，瞥了一眼這位新提拔上的朱姓副官，隨手端起湯碗，一飲而儘。

“下官親眼見到薑凝碧與一位海員私交甚篤。”

“兩人此時正情意綿綿當眾共用一份食物，船上百名海員都能作證。”

“還請將軍，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