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來,朱雀並非從一開始就是將他視為徒弟對待的。她的態度更像是大人對待不懂事的孩童,包容、溫柔。
而一年的相處,當他決定離開時,朱雀產生的情緒,名為不舍。
但當時的他並不知道,於是便又趕工,將製造的過程大大縮短,僅用一個月便打造出了一柄鏢。當天光照在成品之上時,辛霍自己也睜大了雙眼。
這是他打造出的第一柄神級武器。
所謂神級,便是在武器成型的那一刻有天光閃在其上,映出斑斕的顏色。說得好聽點,世人稱之為“天道祈福”。
辛霍將它收入盒中,交給了朱雀。而朱雀難得露出了笑容,對他說了許多話。
“你天賦異稟,我希望你能夠時時練習並進步,不要忘記在我這裡所學的知識。”
辛霍點頭。
“你打造的武器若要流傳,記得使用化名。等你能夠獨當一麵時,再用本名。”
辛霍似懂非懂。
“你我師徒一場,我這的東西你都可拿走。”說完,她倚在靠背上,慵懶地閉上眼,擺了擺手:“走吧。”
最後辛霍隻帶走了自己的不染和巡邏的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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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齊雲山後,辛霍先去了桃源村的竹園,入目的卻是掛滿紅簾的場景。
他愣了愣,邁步向裡走去。
坐在庭院中的姑娘一改往常的紫衣,穿上了大紅的長裙。她頭上串滿紅珠的步搖隨風而動,發出悅耳的磁珠碰撞聲響。聽到腳步聲,她微微側過頭。
紅妝絕色卷珠簾,心曲羹沸複往年。
席麵之下國色容貌的主人,是辛霍思念了一年的人。
她朱唇微啟,笑得像是他從未離開過她身邊:“好看嗎?”
辛霍張了張口,用力點了點頭。
虞落煙站起來,一步步走向他,裙擺托在地上,像是拂在他的心上:“那我們今日成親,如何?”
“好......”
辛霍下意識答應,但很快反應過來:“今日?”
虞落煙應道:“沒有彆人,隻有我們二人。”
隻有他們二人。
他們的感情來得巧妙。從虞落煙為他指路開始,無形中改變了辛霍的命運。而辛霍隨虞落煙下山,也改變了虞落煙冗長卻又無趣的生活。
這樣的感情,本來也隻屬於他們二人。
但顧及長幼尊卑,辛霍問道:“那師父?”
“他同意啦,”虞落煙眨眨眼:“而且你今日回來,還是他占卜出結果後告訴我的呢。”
辛霍懸著的心徹底放下。
他換完西服後從屋內出來,虞落煙的眼睛亮了亮,毫不吝嗇地誇道:“真俊朗。”
倒是把辛霍說得不好意思了。
接著,跨火盆、拜天地、交杯酒,該有的禮節他們一樣不落。
駕雲站在空中的暮雲看向身邊的虞庭鬆,他正專注地看向下麵成親的壁人。他不明白師尊為何不下去給予祝福,但想著師尊的想法總是讓人捉摸不透,也就不打算刨根問底了。
虞庭鬆麵上一絲表情也無,眉頭卻緊蹙。
許久,他鬆開眉頭,長長地歎出一口氣。
掀開虞落煙麵前珠簾時,辛霍的手微微發抖。
虞落煙被燭光映照的臉上浮出溫柔的笑意,揶揄道:“你緊張啊?”
老實人辛霍:“嗯。”
不出意料,虞落煙又開始嘲笑他,就像辛霍第一次吃辣醬時被嗆到,她嘲笑她那樣。
奇妙的是,在她的笑聲中,他卻不緊張了。
辛霍動作輕柔地掀開她的珠簾,發自內心地歎道:“我一直覺得,你像是天仙下凡。”
說著,不等虞落煙回應,他起身走向外邊。
虞落煙耐心地坐著等他。
不一會兒,辛霍回來了,手中拿著一柄劍和一直沾上了墨的毛筆。他走到虞落煙麵前蹲下身,低眉勾唇。
虞落煙鬼使神差地將手放到他的頭上,輕輕撫摸他的烏發,也被他感染了愉悅:“笑什麼呢?”
“笑我終於能把這些給你。”
辛霍抬眼和她對視,幾近虔誠地將雲煙劍橫托在手掌之上,遞交給她。當她拿起後,向她介紹道:“這柄劍名叫雲煙,是我從朱雀......也就是我另外一個師父那裡討來的。”
瞬間,虞落煙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來他和朱雀學藝的那一年裡,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她的思念。
眼眶微紅的虞落煙摸了摸雲煙,輕聲道:“是柄好劍。”
“還有這個。”辛霍晃了晃手中的筆,在地上開始塗寫。
半晌,一道咒符成型。辛霍摸了摸下巴:“這是我在齊雲山自己院落桌下設的結界,沒有此咒,誰也打不開。”
說到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桌子裡邊是我的全副身家。今日我沒回去將它取出,便先將開啟它的咒符告知你。”
對上辛霍的眼眸,虞落煙感覺自己心神被燙了燙。
赤誠的少年,將自己純粹又熾烈的愛意捧給了她。
虞落煙覺得自己也該給他些什麼,但自己又實在沒什麼錢財類的東西。於是她想了想,道:“我也沒什麼可給你的,要不你看這個竹園......”
“不必,”辛霍打斷她:“你的還是你自己的,而我的,從今日開始也將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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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第二日。
剛睡醒的司鶴是被耳邊的聲音炸醒的。
一聲“我成親了”如雷貫耳,惹得還沒睡好的司鶴大怒,喊道:“哪個殺千刀的大清早的傳音給我!”
正在做飯的辛霍:啊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