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話,他轉身就朝臥室走去,他累了,身心俱疲,隻想洗漱完去休息。
遲星遠邊走邊抬手去觸碰後頸的腺體處,好幾片阻隔貼還完好無損地覆蓋在他的腺體和疤痕上。
隨即,他又活動了幾下被掐痛的脖子,喉間有種熱辣辣的感覺,又像是有血味流淌過喉嚨的深處。
處於情熱期的Omega一旦受到外界的攻擊和侵擾,尤其是對身體上的物理傷害,是很容易激發應激綜合征,也就是他接下來很有可能隨時會再度發作。
短暫地停下來思考了下,遲星遠覺得洗完澡之後給自己打上一劑抑製劑。
對霍明曜當成透明人,遲星遠有條不紊地安排自己接下來的事情。
而在一旁的霍明曜低垂著眉目,似乎在自我冷靜中。
說起來,霍明曜的怒火通常都隻是針對遲星遠,他的下屬,或是其他人,壓根沒有人敢隨意挑起最強Alpha的怒意。
所以霍明曜在外人的麵前是成熟冷靜的戰鬥機器,聯盟元帥。
而他的怒意來得快,走得也快,聽完遲星遠的一番解釋之後,他很快就緩過神來。
霍明曜猶如一道閃電閃到了遲星遠的跟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的神色不再是剛才陰鷙和暴怒,而是一種柔情到本不該出現在他這個人臉上的神情。
霍明曜深深地凝視著遲星遠,指腹覆在遲星遠脖子上的幾道紅痕,幾近輕柔的,仿佛對待珍寶一樣的摩挲著。
略帶微繭的指腹在柔軟細膩的脖子來回揉動,遲星遠卻抬手將之狠狠地揮開。
他警惕地看著霍明曜,像極了受過傷的可憐小獸一樣。
遲星遠理解不了霍明曜突然一百八十度的態度轉變又是為了什麼,至少在他所認識的過去的霍明曜從來不會對他流露出這樣的神色。
緊接著,遲星遠大概怎麼也沒想到向來傲慢無禮的Alpha先生,有一天竟然會向他低下頭顱。
對方嘴唇微張,低著頭輕聲地對他說道,“對不起。”
“我剛才太衝動。”
“還痛嗎?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對你做出這樣的事情。”
“如果你不解氣的話,你可以打我罵我,我絕不還手。”
道歉,解釋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遲星遠怔愣在原地,他甚至不敢置信地看著霍明曜。
眼前的霍明曜仿佛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人。
就在霍明曜要抓起他的手時,遲星遠猛地抽走。
他的心變得很亂,迅速地撇開臉不再去看霍明曜。
疲倦地說道,“我累了,你自便吧。”
說罷,他徑直地走進了臥室。
浴室裡,冷水澆淋到皮膚的那一刻,遲星遠才逐漸地找回了自己丟失的靈魂。
他站在花灑之下,仍由著水流順著他的眉骨,雙頰,下顎,鎖骨,再一路順延而下,落到地上。
遲星遠雖然削瘦,但他身體的各個部位線條都分明和流暢,宛如畫筆勾勒出來的完美弧度。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他覺得水溫熱得滾燙,他才關掉了花灑。
夏天的北維諾斯星極其炎熱,沒有植被覆蓋的星球,白天的地表溫度相當高,隻能依靠著各種科技輔助實行全麵降溫。
而這種全覆蓋的降溫缺點就是夜裡的水溫開得越久就會越滾燙,隻有白天儲藏著的水才能保持正常的低溫,冷水成了稀有物。
遲星遠站在鏡子前,他微微仰起頭,借著光線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他的視線停留在脖子上那幾道還沒消退的紅痕,它們昭示著霍明曜剛剛對他的所作所為。
洗澡時水流的聲音掩蓋了外麵的動靜,等遲星遠關掉水流的時候,聽不到外麵有什麼聲音。
這間房子已經有了好些年頭,而且它也不像霍家過一段時間會對一部分的建築進行更新換代或修築重建。
年久失修,所以隔音效果相對較差,隻要浴室之外有些動靜或者腳步聲什麼的都是能聽得見的。
所以當遲星遠推開門時,看到霍明曜正坐在床邊像是在等待他的時候,心底間頓時咚的一聲,像是有什麼落地一樣。
發生了這樣不愉快的事,霍明曜不應該是像以前一樣頭也不回地離開嗎?
此時的霍明曜已經換上一套簡單的睡衣,這是他留在遲星遠家裡的衣服。
自遲星遠成年求學後就搬離了霍宅,住進這間母親留下的老式公寓。
而霍明曜隔三差五總會來他這裡小住一段時間,所以即便兩年沒來了,遲星遠也沒有丟掉所有他的東西,但肉眼可見,這套衣服顯然有些變短了,霍明曜這兩年間還長高了些,並非他的錯覺。
霍明曜的發絲上帶有微濕的水汽,大概是在他洗漱的時候,他也去公共衛浴裡洗漱了一番。
臥室裡暖黃的光線照射之下,霍明曜整個人像是鍍了一層金邊,看起來也柔和了許多。
他正在認真地翻看遲星遠擺在床頭的書籍,裡麵夾著一張書簽,上麵有遲星遠娟秀的字跡寫著——
“天空不能沒有星星,大地不能沒有花朵,人間不能沒有愛。”*(引用)
這是遲星遠很喜歡的一位詩人寫下的詩句。
霍明曜撫摸著那字跡,略微發怔,仿佛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
聽到浴室的門有動靜時,他才緩緩地抬眸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