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星遠也看著他,瞿凜穿著醫護人員的衣服,跟前幾天見到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彆,隻是對方帶著的那台醫療設備似乎跟他這幾天見到的不太一樣。
他對這些細節有種過目不忘的能力,也就難免會關注到。
而且更重要的是,瞿凜是一個人來的,連助手或是護士都沒有帶來。
難道是有什麼重要的話想要跟他單獨說嗎?遲星遠心想著。
也難免又想起了那天他提到了霍明曜匹配對象的事情,心下一沉,卻還是要維持著淡定地回應瞿凜,“嗯,感覺還不錯。”
“那就太好了,我先幫你檢查下。”
瞿凜邊說邊進行準備工作,“星遠哥,待會我需要抽取一管腺液,由於你二次受傷,腺體變得更加敏感和脆弱,腺液有助於我們分析並提供後續的藥物指導。可能會有些疼,辛苦你得忍一下了。”
遲星遠蹙了下眉,旋即舒展,“沒事。”
抽腺液這件事對於普通人來講,確實是會疼的。
但對於遲星遠來講,他經曆過被刀割傷腺體的傷痛,抽腺液這點疼痛已經不算是什麼了。
倒是瞿凜看著他坦然接受,神情微變,莫名地有些心疼對方。
遲星遠正背對著瞿凜,瞿凜小心翼翼地將他貼在腺體處的藥用膠帶給撕下來,雖然他隨著霍明曜輾轉各大戰場上,什麼血腥的場麵沒見過,但仍然還是因為遲星遠的觸目驚心的新鮮傷痕怔然一瞬。
似乎能察覺到身後的人的動作停了下來,呼吸微促。
遲星遠關切道,“怎麼了?”
瞿凜回神,柔聲回應道,“沒什麼。”
他戴著醫用手套的手指覆在對遲星遠受傷的傷口處,還是忍不住地詢問對方,“星遠哥,痛嗎?如果痛的話請你一定要告訴我。”
痛,自然是會感覺到疼痛。
隻是這種疼痛還算是在遲星遠的忍受範圍內。
如果不是因為腺體本來就是敏感點,而且加上他受傷嚴重,抽腺液的話遲星遠估計可以做到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但現在他隻能眉頭不適地蹙起,逞強地說了句,“不痛。”
可惜,身體的顫意出賣了他。
瞿凜到底還是個會心疼人的醫生,察覺到他的顫抖,也減弱了力道。
邊進行著抽腺液的準備工作,瞿凜還開始跟遲星遠閒聊起來,目的是為了分散對方的注意力。
“星遠哥,我聽明曜說,你最近在負責軍方那個植物的研究項目?”
聞言,遲星遠輕咬著唇,思緒開始發散,霍明曜在背後也會跟瞿凜談論到他嗎?
“嗯,”他應道。
“真是了不起啊。”瞿凜毫不吝嗇地讚歎著,“我從小就非常崇拜你,那麼的博學多識,無所不知的樣子,我想這個研究項目有你參與的話,那一定是沒問題的。”
瞿凜這人不僅情商高會說好聽的話,而且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又有身份地位,所以身邊的鶯鶯燕燕總是未曾間斷。
大概是因為了解瞿凜這個人,遲星遠也坦然地接受了他直白的讚賞,同時也回以稱讚,“你也很了不起,瞿醫生。”
瞿醫生這個稱呼,從遲星遠的口中帶出來的時候,聽起來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倒不是調侃,而是同樣的敬佩語氣。
這讓瞿凜感到愉悅,便笑了起來。
少頃,他突然歎了口氣,“其實我不過隻是運氣好,出生在這裡的家族中,接受這樣高等的教育,走上他們提前為我規劃好的道路而已。”
“星遠哥,不瞞你說,我曾經也是有過其他理想的!小時候的我對開戰鬥航艦,上星際戰場充滿了興趣,還偷偷地跟著霍明曜混著,但被我父母發現了,差點兒要勒令我不許再跟霍明曜往來。”
說到這的時候,瞿凜似乎覺得有些好笑,語氣更為輕鬆活躍,“不過他們話是這麼說,事實上還是垂涎和忌憚於霍家的勢力,也沒行動上限製過我和霍明曜的交往,但學習上就直接把我送進了醫學院。”
“隻是啊,他們大概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隨著霍明曜出征,成了他的軍隊隨行醫生。”
“有個詞怎麼形容來著,”他想了下,突然驚呼一聲,“對了,就叫做殊途同歸吧!”
遲星遠,“……?”他心想應該不是這麼形容的,但也沒有糾正瞿凜。
“看吧,到了最後往往還是事與願違!我還是和軍方扯上了關係,而且還總是隨著軍方去最危險的戰場當醫生……嘿嘿,星遠哥,你說他們會不會後悔當初把我送去學醫的決定?”
瞿凜說到這的時候,心情似乎也變得不錯。
就連背對著他的遲星遠都能感覺到。
遲星遠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後悔。”
兩人聊著聊著,一管腺液似乎眨眼間就抽取完畢了。
暗紅色的血色在透明的封存管中,瞿凜將它放置在保存箱裡,因為腺體處沒有阻隔貼的緣故,隨著腺液流動的信息素也彌漫在空氣中。
瞿凜感知到這淡淡卻又令人安心的信息素,神情都變得溫和,他小心翼翼地處理好,又給遲星遠貼上了新的藥用膠帶。
“傷口算恢複得還算不錯,大概再過一周不會有惡化的情況就可以出院了。”
“嗯。”
“那我不就打擾星遠哥了。”
“等一下,”看著收拾完即將要離開的瞿凜,遲星遠突然喊住了他。
對方回頭,詫異道,“星遠哥,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