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味。
裴寰嶺反手把宿舍門關上,靠在門板上靜了一會兒。
大概是因為人多,外加有兩三個人還是體育生,體型又大,站在走廊裡把路堵了個七七八八,那人從身前走過時離自己很近。
裴寰嶺猜,他今天大概喝了雪梨茶。
他一邊走過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邊小心地摘下手腕上的護腕。裴寰嶺的指腹摩挲過護腕的破損處,然後身子往下滑了滑,仰躺在了椅背上。
然後把護腕搭在了眼睛上。
很輕的喟歎聲消散在室內。
不知道就這麼坐了多久,久到窗戶外麵的夕陽都看不見了蹤影,裴寰嶺才重新拿下護腕,坐起來。
宿舍的桌麵上,角落裡放著一個台曆。桌子上白天不開燈,這會兒宿舍光線沒有晌午那麼亮了,台曆就藏在桌子的一個不容易照到光的角落裡。東西不大,也很簡約的款式,隻有規劃好的一個個小格子。
裴寰嶺把台曆拿出來,隨即又取出一根筆,隨手在今天的日期數字上畫了一個對號,然後把台曆放回了原位。
打開櫃子拿出換洗衣服就進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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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嶼衿推開宿舍門的時候,裡麵三個人正在嗷嗷待哺。
看見他回來,喬思凱立馬扔了手機裡剛剛陣亡了的戰地記者,目光殷切的盯著沈嶼衿的手。
喬思凱:“嶼衿嶼衿,小餛飩小餛飩!”
曲朗:“嶼衿嶼衿,小煎餅小煎餅!”
曲明:“嶼衿嶼衿,小嶼衿小嶼衿!”
?
沈嶼衿輕輕挑眉,把餛飩和煎餅各自放在齊思凱和曲朗的桌子上,認真的對曲明解釋:“食堂沒有賣小嶼衿的。”
“噗——咳!咳咳!!”
齊思凱一口餛飩湯不上不下,被這對話嗆了個半死。
曲朗和曲明是一對雙胞胎兄弟,眼下那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對視了一眼,啃煎餅的那個猛地踹了另一個一腳。
“少欺負嶼衿。”
“我?欺負?嶼衿??”
“欺負他反應慢也叫欺負。”
他們口中反應不快的沈嶼衿這會兒剛琢磨過來剛剛的對話哪裡有些奇怪,一時間耳朵尖兒都紅了。
曲明坐在那裡仰頭看著他嘿嘿一笑,眼睛彎彎的看起來很可愛:“嶼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聲音尾音都在往上揚,聽起來心情非常好。惹得沈嶼衿也跟著笑:“什麼好消息?”
“我的駕駛證終於考下來了!”曲明呲著牙:“怎麼樣怎麼樣?值不值得高興!”
沈嶼衿確實很驚喜:“值得。恭喜。”
本就昳麗的樣貌此時掛著明媚的笑,更是好看的讓人挪不開眼。
原本還在高興終於可以開車的曲明這會兒看著沈嶼衿誇了一句:“嘿嘿,我們嶼衿真好看。”
“就你那駕駛證,從高三畢業那年暑假開始考,考到今年暑假結束,一個科二讓你考了四次。”曲朗閉上眼,眼珠在裡麵滾了一圈:“還好意思讓嶼衿誇你,丟人。”
“曲朗你翻白眼了是不是?”曲明看見了。
“我可沒有。”
齊思凱囫圇吞下一隻小餛飩,含糊不清的打圓場:“小朗剛剛閉著眼睛的。”
“那他就是閉眼翻白眼了。”曲明仰著臉嚷嚷:“小明看見了!”
沈嶼衿沒忍住伸出手去輕輕捏住了曲明的臉,覺得這兄弟倆可愛又好笑。複又拍了拍他的頭:“好了,不氣。”
312宿舍的每日節目算是表演完畢。
曲朗咽下嘴裡的煎餅,隨意擦了擦嘴,才開口:“他明天兼職工資就發下來了,說要請客吃飯,慶祝他死而複生的駕駛證。”
“是的是的。”齊思凱舉手插話:“嶼衿,你是想吃火鍋烤肉還是海鮮自助?”
選的幾個都是他們常吃的。
沈嶼衿把書放回到桌麵書架上,思忖了片刻:“前天剛吃了好多肉,吃海鮮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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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餐的海鮮自助就在華元大學附近,不太遠,在一條遠近聞名的小吃街上,平日裡人來人往的幾乎都是華元的學生。
在齊思凱和曲明又拿了四碗冰淇淋回來的時候,曲朗又一次閉上眼翻了個白眼。
從進屋到現在,這兩個沒出息的東西吃了一個小時的甜品。
沈嶼衿輕輕拍了拍曲朗的手背:“他們喜歡就好。”
說著又給曲朗夾了一隻蝦。
說起來,其實曲朗才是弟弟,卻因為曲明平時遇到事情實在拿不了主意,慢慢就養成了事事都由曲朗做主的習慣。
兩個人剛剛坐下,曲明嘴巴就閒不住的念叨:“剛剛我們去那邊拿東西還見到籃球隊那群人了。估計也是今天訓練剛結束。”
曲朗被轉移了注意力:“校籃球隊?”
齊思凱夾了半隻辣炒螃蟹在盤子裡,頭都不抬的回:“嗯,不是院裡。裴帥他們那個。”
“裴……什麼?”沈嶼衿喝果汁的動作頓了頓,放下來問他。
“就是裴寰嶺。”曲明咽下一口冰淇淋,整個人愜意的很:“理院兒物理係的那個。”
沈嶼衿點點頭,沒再說話。
他雖然不太常社交,但裴寰嶺這種人物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更遑論,昨天還見到了。
——如果他沒認錯的話。
齊思凱和曲明拿冰淇淋的那個櫃子距離籃球隊那桌不遠,隻不過恰好隔在中間,兩桌人誰也見不到誰。
裴寰嶺看見了齊思凱和曲明。
是那個人的室友。
身邊的人一直在聊天,傳進他的耳朵裡有些嘈雜。原本吃完了在一旁漫不經心坐著的裴寰嶺,這會兒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桌麵上敲。
不清楚他有沒有來。
裴寰嶺看著身邊往嘴裡塞龍蝦肉的梁渠,半晌,冷不丁問了一句:“吃冰淇淋嗎?我去拿。”
梁渠懵住了,嘴裡還叼著一大塊兒龍蝦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