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笑著搖了搖頭:“小小姐,您的說法,可比我們的口味重多了!不過,”頓了頓,他的目光落在麵前的壁畫上,“去掉些修飾,倒也的確如此。耶穌為世人承受罪惡而死,人們所膜拜的,其實正是自己親手殺死的。所有人都認為耶穌已經死而複生成了神,可是他成神後的樣子,永遠隻存在與人類的想象之中,無人知曉。所以現在,留下的隻有死亡的瞬間。”
杜宇隻聽John有越說越玄乎的勢頭,張嘴打斷他道:“我沒有什麼信仰,沒你那麼糾結。不過聽你的意思,豈不是殺了人以後心裡過意不去,然後索性想象他已經成神天天拜著,求的自己心裡好受,要是這麼著就是你們的宗教,也太扯了點吧!”
John被她一席話說的目瞪口呆:“小,小小姐,你的思維,很強悍。”
杜宇聳聳肩:“其實就是後悔嘛,要真那麼後悔,一開始不要殺人不就好了。”
“哦?”John露出繞有興趣的表情,“那麼,小小姐難道就沒有什麼想要後悔重來的事嗎?”
杜宇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良久才盯住John道:“重來,也一定還會做同樣的事,所以沒什麼可後悔的。但是你有膽子做,就一定要有膽子擔著。”
John看著杜宇失笑道:“小小姐,不要跟我那麼針鋒相對,你這樣,會讓我不安,事實上我並沒有做過什麼不利於您或者您家人的事情不是嗎?”
杜宇轉頭又把目光放在了畫上:“隻有心裡有鬼的人,才會覺得彆人話裡話外都在針對他。你如果真的坦坦蕩蕩,又有什麼好擔心的。我舅舅的死時的樣子你見過嗎?”
John的臉色瞬間白了幾分,卻聽杜宇自顧自又接著往下說道:“你自然是見過的,你是陳家的醫生,不過我舅舅還是死了。”
“我隻是個醫生而已!”John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不是誰都救得了的!”
杜宇抬頭看他,麵帶微笑:“怎麼了?我並沒有怪你啊。還是,有什麼被我猜中了?害死舅舅的罪魁禍首自然是陳耀,可是那天的交易消息會走漏,也真是奇怪的很呢。”
“小小姐,有些話可不能亂說!”John已經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我隻是陳氏的私人醫生,陳氏的其他事跟我扯不上關係!”
杜宇臉上的笑容更甚:“我沒說什麼啊,是你想多了。不過,這世上有膽子做,沒膽子擔著的人還真挺多的。平時隔幾天不見就會打個電話說想念我,我舅舅出事那晚卻偏偏什麼消息都不透露,連最後一麵都沒讓我和他見上,John叔叔,你很不夠意思啊!”
“姐姐。”一個臉上還殘留著蛋糕渣子的小孩子忽然進了教堂,見到杜宇滿臉欣喜:“阿姨在後麵找你呢。”
杜宇的表情立刻緩和了下來,再不看John一眼,拉著那孩子的手便離開了。John獨自一人站在教堂裡,出了一頭的冷汗。
停了片刻,John看著杜宇離開的方向眼中忽然多了幾分冷意,一邊抹汗一邊喃喃自語:“抓住一點由頭便咄咄逼人,跟她老爹還真夠像的。”
回到後院,看到媽媽和那群小孩子玩得不亦樂乎,杜宇的表情好看了許多。輕輕舒了口氣,杜宇心道,果然還是呆在老媽身邊心情舒暢。不過歸根結底,老媽,還是姨的。
撓撓頭,杜宇又想起了許默,這兒的小孩子們雖然也挺可愛的,但是說起身上那股乾淨的味道,卻是誰都比不了許默。隱隱的,杜宇心裡頗有些遺憾,等許默上初中了,自個也就畢業了,竟是連在一個學校的可能性也沒有,這年齡差的,實在是……
不過現在,終究還是比之前好了太多,至少想見她的時候,知道上哪去找,雖然,始終沒有勇氣上前搭訕。可是相比舅舅與陳耀,這種狀況倒也挺不錯的。
在陳氏未被洗白之前,無論如何,絕對不可以把許默摻和進來。
小刀的事情,杜宇完全是猜的,從前她隻是一味的怨恨陳耀,可是隨著年齡見長,卻發現各中的關節遠沒那麼簡單。小刀的死隻是一個引子,逼得陳耀自殺的引子,甚至更進一步,扯得陳氏垮台的引子;可是現在,陳氏不僅沒有垮台,反而更加堅不可摧。小刀的命,當真是被無辜牽連了進去。
定睛看住牆上的畫,杜宇自言自語:“生下來就是要好好活著的,一具屍體,被膜拜的再多,又頂什麼用。”
旁邊的修女沒聽清杜宇說什麼,隻看她一直盯著那幅畫看,便過來解釋道:“很奇怪是吧,基督教堂竟然有聖母像。其實原本是掛的耶穌受難圖,可是陳讓小姐硬說不舒服,非讓換成這個,怎麼勸都不聽,實在是沒辦法。”
在教室掛受難圖?!杜宇扭頭看看那群笑得跟花一樣的孩子,再看看身邊的修女遺憾而又略帶不平的眼神,臉上露出的表情有些無語。好吧,宗教,果然不是誰都能夠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