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鶴履聲音低沉,“怎麼不能?何總是不是忘了什麼?”
他迎著她目光,逐步靠近她,直至一步之遙。望著何依冷漠又美麗的麵容,曲鶴履眼眸愈加黑深。
“我都做到了沒打擾,何總還主動來找我?這樣我很容易誤會的。”
他湊近她耳邊,低聲繾綣:“誤會你對我舊情複燃。”
何依漠然麵對這一切,毫不留情地推開了他,“我們之間沒有舊情。”
“曲鶴履,我找你隻是為了合作,我不相信你不明白聯姻是什麼意思。”
聯姻背後牽扯的利害曲鶴履怎會不懂?但他偏不喜歡何依張口閉口都是利益的樣子。
他逆著何依,半真半假道,“我不明白,我隻接受有感情基礎的婚姻!”
何依不信他的隨口胡謅。
她本就不情願與他聯姻,如果曲鶴履要以此來愚弄人,何依絕不會容他。
她神情冷漠,字句鏗鏘:“你儘可拒絕與我聯姻!趁著今天兩家都在場,去把話說清楚!”
“我絕對不阻撓!”
話音落下,何依不去看他的表情,她繞過他,徑直走往前方的單間。
“等等。”曲鶴履喊住了她,語調漫不經心地說著,“如果今天我們沒成,你是不是還會找其他人聯姻?”
“與你無關。”何依聲音冷得像是要掉冰渣,腳步沒停進了單間。
走廊上一時沒有其他的動靜,隻有高跟鞋踩在瓷磚上的聲音回響著。
一聲聲的,把人的心情也踩落了。
直至關門聲響起,將那腳步聲也隔絕了,廊道上重歸寂然。
曲鶴履微低著頭,扶額嘲諷地笑了。
他何必多那一問?自取其辱罷了。何依一直都是何依,即使他拒絕了,仍然會有其他人來替代,何依甚至不用多考慮,因為那是必然。
他稍微緩了會兒,才拖著步子進了單間。
今天兩家來的人並不多,曲家老爺子年紀大了不方便走動,曲家來得便隻有曲鶴履的父母以及他的哥嫂,曲應辛和童衫。
何家這邊就更簡單了,能參與何依婚姻大事決策的就隻有何青蔓一人。
曲鶴履踏入單間時,其他人均已落座,隻剩何依身邊的空位,顯然那是留給他的。
望著剛剛還跟他嗆聲的何依,此時自然地應著長輩的話,曲鶴履瞧著倒挺諷刺。
這次見麵的主角終於到場,話匣子也圍繞他們打開了。隻是長輩說著聯姻流程的問題,詢問到意見時,當事的兩位一個比一個話少。
曲母暗中拍打了曲鶴履兩下,“你的婚禮,好歹說些建議啊!”
曲鶴履置若罔聞。
不說話他來這兒做什麼?!曲母暗暗埋汰他。
她乾笑著對何依母女兩人說道,“之前在家裡說起聯姻時,這小子還很高興,就怕依依不滿意他呢。”
何青蔓亦得體地笑著,“哪裡談得上滿不滿意,兩個孩子早就認識了,依依對鶴履可是很特彆。”
隻說特彆,也沒說是什麼特彆,聽著仿佛何依對曲鶴履有好感似的,但具體什麼意思就隻有當事人清楚了。
何依望了何青蔓一眼,沒在這個場合反駁什麼。
而何青蔓這句話說得雙方長輩都熱絡了起來,互相說著對方的好話。
曲母是不指望自己兒子了,隻拉著何青蔓和何依多說些話,從訂婚宴,挑婚服,婚房,到結婚領證,曲母與何青蔓聊得投機,越講越起勁。
一場飯吃下來,徹底成了幾個長輩的對話。
曲鶴履聽了個大概,好幾次望向身邊的人,在長輩們說著挑哪個地方作婚房時,她拿筷夾著菜,似乎在聽,又似乎不在聽。
仿佛說的無關緊要。
這副淡然處之的神態讓曲鶴履很不痛快。
他撇回頭,沒再看何依。
雙方父母都有意讓兩人多相處,飯局結束後,離開酒店時還不忘囑咐兩人再去走走。
何依應聲,曲鶴履瞥了她一眼,也答應了。
待幾個長輩走遠,何依直接和曲鶴履敞開了問:“不是不願意聯姻嗎?剛剛怎麼沒提?”
曲鶴履微眯起雙眼,“你很希望我拒絕?”
兩人話語交鋒,都極具攻擊性。
何依不與他再多扯,說道:“既然你剛剛沒拒絕,我就當你答應了。”
曲鶴履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侍應生已經把曲鶴履那輛車開過來了,何依欲先告彆,“我得先回公司了。”
雖然雙方父母讓他們多相處,但何依認為,單看剛剛的對話,兩人還不到能友好相處的程度,不如各自先適應這層身份。
“何總,人才剛走,你就反悔要拋下我了。”曲鶴履漫不經心地勾著笑,話中帶著明顯的諷意,仿佛何依在始亂終棄似的。
何依神色不變,不欲再和他起火,轉而問道:“我沒問題,但你想和我去公司看看嗎?”
既然曲鶴履剛剛沒有提出拒婚的要求,那麼隻要他不中途反悔,他們將是恒定的合作夥伴。
既是合作,又要一起生活,她不希望接下來的日子裡仍和他冷嘲熱諷,那樣浪費時間又沒有意義。
良好的關係與態度才有益於爭取到最大程度的合作。
曲鶴履聞言挑眉。
儘管是去公司,但,何依這是在邀請他?
曲鶴履側身瞥了她一眼,何依臉上神色仍是冷淡。
片刻後,他猝然笑了聲,“行啊,我下午有空。”
何依稍微釋放出些好意問了一句,沒料到上一秒還滿臉嘲諷的曲鶴履,下一秒居然爽快答應了?
她偏過頭望向他,目光中不無疑惑。
那人勾著輕浮的笑,黑眸炯然。
何依看不出他的話是否認真,但這是曲鶴履今天唯一一次沒表現出不友好態度,她自然不拒絕。
“我先聯係助理。”何依剛剛是歐淇淇送過來的,因為估摸不準這一餐需要多久,她不想耽誤事,就讓歐淇淇先回去了,此時要再回何氏,她得再讓歐淇淇過來一趟。
曲鶴履直接為她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上來吧,都是要去你公司的,不用再叫你助理多跑一趟了。”
本來何依順路搭一程也沒什麼。
隻是...她望著他那輛火紅的敞篷超跑,陷入了沉默。
何依說道,“我自己打車過去就行。”
曲鶴履望見她臉上稍稍嫌棄的鮮活表情,心情莫名愉悅了些,“彆麻煩了,這輛超跑就是為你挑的。”
何依有些猶豫,搭乘跑車去公司有損她的威嚴,而且還是火焰般的紅色,招搖得和它的主人一樣。
曲鶴履手搭在車門上,又說了聲,“何總,請吧。”
何依不好再推拒,上了他的車。
何依平日坐的都是規矩的商務車,第一次坐這種敞篷的超跑,或許是為了照顧她,曲鶴履的開車速度不快。
徐徐涼風從她的耳畔拂過,意外有幾分舒適。若這不是開去公司的,何依說不定挺樂意試試。
而目光所及,道路旁的楓樹連成片火紅的海,曲鶴履偶爾行駛得離樹木近了些,還有一兩片楓葉落在她手上。
曲鶴履注意到了何依的放鬆,偷瞄了眼。
那紅葉與何依身上的黑西裝很相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