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依踩著早讀前一分鐘進了教室,她剛戴上袖章要去巡查,就發現後麵的人沒了。
她問林生:“他去哪兒了?”
林生搖頭,實話實說,“我也不清楚,剛剛跑出去的。”
何依巡查完,在各班都沒見到曲鶴履,於是她在他們班最近的樓梯口等著人。
不過五分鐘,曲鶴履果然出現了。
她遞給他早已準備好的扣分單,“下次彆缺席。”
曲鶴履比她想的乾脆,直接收下了,“隻此一次,我保證。”
何依神色淡淡,點頭作應。
突然,她的眼前出現了兩束金菊,層層花瓣交疊盛放,如同太陽光輝般絢麗。
她當初一眼便被吸引住的花。
何依抬眸望向曲鶴履,黑色的瞳仁中仿佛不含任何感情,“你做什麼?”
“我問了老板娘,她說這個月份金菊開得正好,我這不就給你送來了。”曲鶴履另外一隻手從身後掏出,提著一個小蛋糕。
曲鶴履將兩樣都遞給她,“拿著吧,悄悄給的,彆人也不知道。”
他選東西沒選得特彆誇張,彆人見了隻會當作是何依自己買的。
何依拒絕了,“我不用。”
“收下吧。”曲鶴履輕笑著,瞥過她眼下的黑眼圈時一陣心疼,完美如何依,什麼時候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他說道,“我不知道你學習上遇到了什麼困難,但我會儘所能幫你。雖然之前纏著你給我講題,但我學習能力也不差,如果你有不會的,跟我討論也行。”
“不必為這次難過,下次你肯定還是第一。”
曲鶴履明眸笑著,手上還提著散發甜香的蛋糕。那兩束金菊朝向她,像持花人的笑容一樣燦爛,仿佛滿含情意。
何依望向那兩束花,許久無言。
今日恰是個爽朗天氣,晴空蔚藍,萬裡無雲,涼風徐徐掠過,挾著陽光的氣息,少了素日的幾分寒涼。
難得一遇的大好晴天,本該是讓所有人都得到美好的照耀。
然而,何依寒著臉,那如同覆了層層寒霜的眼神冷進了曲鶴履心裡。
“你也說了是纏著我...”
她的聲音無波無瀾,比枯井裡的水麵還要沉靜。
“曲鶴履,折騰這麼久了,彆再鬨我了。”
曲鶴履沒想到會得到何依這樣的回複。
他對上何依的冷眸,眼中是無法抑製的悲傷,“我沒在鬨,我是真的喜歡你!”
他期盼著何依能明白他的心意,可她隻是冷漠地回答:
“夠了。”
兩個字,將所有爭辯的權利都剝奪了,無論他心意如何,何依都不在意。
何依沒接過他的禮物,冰刀似的眼眸微閉,像是給他下了最後的審判。
她回身上了樓道,步履不停,很快消失在了樓梯轉角。
曲鶴履幾番張口欲挽留她,卻再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他想過何依的拒絕,想過何依的冷淡,可所有的想象都抵不過她最後那一眼。
充斥著抵觸、懷疑、悲傷。
他應該是搞砸了。
可是為什麼?
他認識的何依,雖然話很少,有著超乎常人的冷淡,可正因為她的界限感,她對身邊所有人都非常有禮貌。即使素不相識的男生向她表白,交流不多的同學向她求助,何依都會禮貌回應。
為什麼唯獨對他這麼排斥,為什麼會懷疑,又為什麼會悲傷。
曲鶴履統統不明白。
他家世顯赫,樣貌才學皆為上乘,走到哪兒都是被眾星捧月的對象,他從未對自己不自信。之前受到的拒絕尚能解釋為何依的性格使然,可這次,曲鶴履再找不到像樣的理由說服自己。
因為那個眼神歸根結底就是厭惡。
他渾渾噩噩回到教室,那些他頭一次衝動,跑了半小時買來的小東西被擱置在他書桌上,顯得無辜又可憐。
她的背影仍然脊背挺直,像是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低頭。
平日望著便讓他欣喜,而此時此刻,曲鶴履隻覺得太刺眼了。
沉默了很久,曲鶴履最終還是給何依發了條消息,上麵隻有三個字。
“對不起。”
無論結果如何,他到底弄巧成拙惹得她更悲傷了。
何依隻瞥了一眼他的消息,在頁麵上點了幾下。
自這日早晨後,曲鶴履的狀態明顯變了。
他平素對學習不怎麼上心,但好歹會大概地聽一兩講,現在也不願意聽了,隻常常失神,似是在思考著什麼。
林生將他這兩天的表現看在眼裡,欲言又止。
又是周一早晨,正是周末兩天安靜清閒剛過,一片狼藉的時候。
第一節上課鈴響,前桌的位置還空著,明顯得曲鶴履要忽略都難。
遲到了?何依?
本打算不再多牽扯,可課上到一半,曲鶴履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林生,“何依今天請假嗎?”
“應該是。”林生神情複雜,“何家老爺子前兩天去世了,何主席沒來也正常。”
“你說什麼?!”曲鶴履被這消息驚到,在課堂上聲音宛若驚雷。
正在和他對話的林生被嚇了一跳。前麵的同學紛紛驚訝地回望向他。
“曲鶴履,上課了,注重課堂紀律。”任課老師如是說道。
曲鶴履腦子裡嗡嗡亂響,他站起身來,“對不起老師,我有點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