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語【完結】 餘生常相伴,愛與自由皆……(1 / 2)

日子如水,慢慢悠悠,人忙起來時卻像加了速,彈指間就過了。

不過兩周,何依再次收到了何青蔓的消息。

這次不像是上次的電話,簡單的隻有三個字,“該回了。”

何依靠坐在沙發上,望著這三個字不自覺皺眉,身旁的曲鶴履有所察覺:“怎麼了?”

他手放在她背後,攬著她的肩,何依順勢躺靠過去。

她現在看到何青蔓的消息本能地排斥,尤其是落在她眼中,這樣的命令口吻,更是排斥。

無法解決時,就希望用時間淡化,但麵對這些事,何依仍然很難釋懷。

過去種種在她心上不深不切地劃過,痕跡不可磨滅,伴隨她太久。

往前追溯她們的相處,從最開始便錯了。

何依的名字是何青蔓起的,那還是她偶然從管家口中聽說的,何青蔓願要給她起名為“一”,簡單得像個代號、像個任務一樣的名字。

後來是何老爺子攔下的,說什麼都不讓她起這個名。

兩人為這事據說還吵過,最後雙方決定都做讓步,隻要何青蔓不起名那個名字,其他名字都隨她取。

於是,最後不知出於何種心思,她被何青蔓取名為“依”。

這個字在尋常人家中的意思滿含親密意味,但在親緣淡薄的何家、在爭強好勝的何青蔓眼中,卻實在不能是太親昵。

知道這個事後,何依有很長時間厭惡過自己的名字。

她與何青蔓的強烈衝突很少很少,每次都很難收場,但這些不值得爭的、不大不小的事卻著實多。拿出來吵沒必要,隻藏在心裡發了酵,放得愈久,釀出的抵觸越深。

深到何依幾乎認為,她們永遠扭不開這個結。

何依抿著唇,隔了許久才決心道:“下午我要回何家老宅一趟。”

無論如何,再難收場也總得收場,再深的抵觸也總要麵對。

曲鶴履自然應下,他親昵地吻了下她的額頭,“一起去吧,彆憂愁了。”

下午,他們驅車到了何家老宅。

何依許久沒過來,這座宅子外仍是冷冷清清,草坪上空闊,隻有棵年歲久遠的蒼天古樹橫遮在宅子上方,才勉強有幾分生機活力。

矗立在陽光下,這座百年老宅靜得森冷。

管家出門來,笑得和藹,“歡迎回來,何小姐,曲少爺。”

何依微微頷首,她立在門前,不由得憶起前些年回國時,同樣是這樣的情景,什麼都沒變。

連院子裡叮咚作響的噴泉聲都如出一轍。

“依依。”曲鶴履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上前來對她一笑。

何依回眸望向他,目光有些觸動。

還是有不同的。

兩人將車交給管家安排,經過庭院往屋子裡走。

大門半掩著,何依剛推開便陡然聽見貓叫聲,緊接著一團毛球從門中間跳了出來。

那是一隻波斯長毛貓,體型偏大,通體雪白,藍金異瞳,長尾高傲地上翹著。

何依略微疑惑地望著它,它似乎並不親人,望了何依一樣,又懶洋洋地過去草坪上找了處暖洋洋的地方,舒適地躺著,皮毛頓時染了些灰。

何青蔓的步履聲隨後而來,似是一聲嗟歎:“又跑出去了。”

她走出門來望見何依,麵上神情僵硬,“你來了。”

何依應聲,“我和他都沒來過這邊,理應要回,是我拖太久了。”

母女倆說話都冷,心裡又都藏著事,剛一說完就僵持住了,曲鶴履及時出來笑著打圓場,“結婚後我才第一次來這裡,不會被拒在門口吧?”

何青蔓招呼著兩人,“進去說話。”

三人進入客廳,何依實在疑怪那隻貓,問何青蔓道:“那隻貓是怎麼回事?你買的嗎?”

在她眼中,何青蔓無利不往,像養寵物這樣費時費力的事從不相關,畢竟何青蔓當初還因為她養花而責罵過她玩物喪誌。

突然何宅中出現了一隻貓,何依很奇怪。

“是前些天買的。”何青蔓談起那隻貓,還嗟歎了聲:“成天喜歡跑出去,摸也不肯,抱也不肯,隻喜歡在外麵曬著。”

“我都後悔挑中了它,太麻煩了。”

何青蔓說起那隻貓,絮叨的話也多了許多,雖然許多事宜不是她在打理,但掉貓毛、抓沙發、拒絕親近,這樣的事也顯然困擾。

何依全數聽著,望著她臉上苦惱又無奈、隱隱還有幾分高興的神情,卻是有些陌生。

這太不像平時的何青蔓了,她從來不會說除了何氏公司之外的事,那對於她而言,是毫不相關的雜事。

何依總覺得麵對這樣的情景很是怪異。她默了默,問道:“你為什麼突然想養貓?”

何青蔓一頓,“你也搬出老宅了,身邊有這麼個可愛的小東西待著,總算不錯。”

管家此時又將貓抱了進來,遞與何青蔓。

白貓還是不願意被抱,懶散地呼著聲,空中幾隻爪撲騰著,像是在拍著何青蔓的手。何青蔓經驗不足,被拍著也不會換姿勢擋它,隻任由它在手臂上拍著。

原來爭名逐利的冷酷,同樣也會這樣的笨拙。

何依心裡莫名不是滋味,她抬手撫了幾下那隻白貓的背,它反倒挺受用,溫順了些,乖乖在何青蔓腿上窩了起來。

她們母女倆說了幾句關於貓的,何青蔓問候起她何氏的近況來,她們母女倆之間無論如何是繞不過這個話題的,何依與她說著何氏即將拓展的業務,對她提的一些問題都解答了,何青蔓頗為滿意,連連點頭。

她又問了幾句關於他們的婚姻,何依頗為意外,還有些僵硬,倒是坐在一旁的曲鶴履保持著得體的笑,應對自如。

聊完已是許久後,何依瞧著時間差不多了,正要和曲鶴履離開了。

何青蔓突然開口問:“聽說你們還出去旅遊了?”

“是,玩得挺高興的。”何依稍稍一頓,“你也可以去玩玩,那和出差還是不一樣。”

何青蔓搖了搖頭,“早些年出差累了,不想再多出去跑動了。”

她轉而望向何依,神情是何依從未見過的柔和,“我現在隻希望你們能常過來坐坐,閒喝著茶說幾句話也好。”

她的話說得清楚直白,何依眼眸暗了一瞬,“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何青蔓以前與她張口閉口都是何氏利益,都是何家繼承人該怎麼做,何時有表現過類似的親情?

而何青蔓保持著慈和的笑容,略有歉意道,“過去的我實在不稱職,但時間過去了,人都會變的,我希望我們之後能慢慢談。”

何依凝眸望向她,何青蔓仍溫順撫著那隻波斯貓,一下又一下,手法生疏又僵硬,卻仍在安撫著。

歲月似乎不會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即使五十多的年紀了,她仍容貌美麗,寵辱不驚的年歲,卻與她此時的笨拙手法格格不入。

何依默了兩聲,才終於開口,“好。”

出了門站在台階上,何依抬頭望向天空。

此時正是下午,陽光不會太強烈,天空湛藍,白雲如練,靜謐又美好。

何青蔓退了一步,也向她表了態,該是好事吧,畢竟她們之後不會再因此爭吵了。

但何依心裡卻有股鬱氣,悶得慌。

長達二十幾年的冷漠、疏離、忽略,如今以三言兩語輕易揭過了。

像是一場雨一樣,將萬物沾染上水痕,留下滿路泥濘後就蒸發了,誰都不能說連綴的雨珠不好,因為它催生催長,它呼喚,它傳遞,所以雨帶來任何的淹沒與窒息,都沒辦法多責怪,隻能慶祝它最後蒸發了、消失了。

她站在何家大門外,向後麵的庭院望了一眼,冷清得有一種桎梏感。

回過頭,何依斂回眼。

曲鶴履望著她長睫垂落,明顯感知出她心情的差勁,像是連著心一般,她一鬱悶,曲鶴履禁不住跟著心裡泛疼。

他若無其事牽過何依的手:“有個地方,或許會適合現在的你。”

何依腳步站定,抬眸望向他:“?”

曲鶴履手掌撫著她的臉,摩挲過她的臉頰,引起何依一陣輕輕的戰栗。

他輕笑著說:“跟我走吧。”

繞過七拐八彎的山路,路過各處初春好景,他們到了科林賽車場。

何依站在大門外,望著賽車場巨大的招牌還很疑惑,她雖然有駕駛證,車技還算得上嫻熟,但她從來沒試過賽車。

曲鶴履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這裡有設置封閉式賽車場,有駕駛證就能自己開著玩。”

他似是想起了什麼,牽過她的手:“去試試吧,你會喜歡的。”

兩人往裡走去。

賽車場的管理人江海也看到了曲鶴履,向兩人揮了下手後還爽朗地攬過曲鶴履的肩:“你可是好久沒見到了。”

何依見到他向自己若有所思地望了眼,轉而問向曲鶴履,“是同一個吧?”

曲鶴履知道他在問什麼,輕笑道:“當然。”

江海一下子爽朗笑出來,也沒再向何依提以前曲鶴履失戀後過來的情景,畢竟,曾經讓他失戀多回的何依此刻正好好地站在他身邊。

他帶著兩人去車庫,邊問曲鶴履道:“還是要你之前那輛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