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雲釉知曉以後便日日來勸,原因無他,楚江梨此次不帶長月殿中任何一人。
隻帶那日他們見著的看上去羸弱無比的白衣女子。
先不論能力。
也不知那人心性如何,值不值得相信,該提防些才是,楚江梨此舉在雲釉看來冒險些。
再者,她探到那人脈象虛弱,甚至像是要夭折的命…若是帶這人去,怕是要拖了神女的後腿。
故此雲釉一直不同意。
“神女,將我帶去吧,忘川河前幾日河水猛漲,凶險非常,我若是在您身邊…”
楚江梨當然有考量過,她看著眼前的雲釉。
隻是她更不願意雲釉折在那裡了。
當初在她還不是神女的時候,雲釉就跟在她身邊了。
於楚江梨來說不僅是上下屬的關係,更情同手足。
楚江梨說:“我有我的考量,她去過忘川,也下過忘川的水,我帶著她去若是定要折一個人,那也隻會是她。”
“你就不用去了,若是要緊事,再通靈告知我。”
雲釉見勸也無用,她更知曉楚江梨向來都有自己的考量,不然如何能坐到這個位置。
便提醒道:“屬下領命,隻是神女要記得走時將一百日卷軸帶去。”
她微微停頓了又言:“忘川的水…上次有一個長月殿的弟子不慎沾了忘川的水,結果從小腿開始,肌膚潰爛蔓延…幾乎至全身了。”
雲釉問:“神女,下了忘川水,當真有人能活著出來嗎?”
楚江梨凝眸,她不是不知道。
但是白清安終是和她一起去的,完全沒必要騙她。
可下了忘川的水是如何活著上來的?
她又為何要下忘川的水?
楚江梨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我覺得若是她,大概不太可能騙我。”
雲釉又說:“書中曾言,千百年前仙魔大戰後,生靈塗炭、流血漂杵、神靈隕落,才有了將仙魔隔絕開的忘川河。”
“忘川河那位守護神名喚悉奴,是上古水神雨師妾之子。”
雲釉皺眉:“神女的一百日卷軸上,我記得…悉奴已經活不上十日了。”
“忘川河冠以神力而生,若是悉奴一死,那上仙界和鬼域那條路將斷得徹底。”
上古仙魔大戰,幾乎泯滅了包括雨師妾在內的所有上古神係。
那場仙魔大戰被稱之為“還俗”。
舊秩序泯滅,神締造之世湮如灰燼,歸於沉寂焦土。
到其後百餘年。
才又在鳳凰一族的後代帶領下產生了新的秩序。
鳳凰一族如今是曳星台,新秩序是上仙界。
而一百日卷軸,是由曆屆長月殿主神掌管下的卷軸,滴血認主。
有預知作用,記載諸仙神流轉之死期。
從死前的一百日起,那人的名字便會在出現在一百日卷軸上。
一百日將至,被記載者便會如期死去。
此所謂,天命。
長月殿主神要做的便是記載、查異,若是該死之人而沒死成,則還需戮神手動補上一刀。
在那人死後,一百日卷軸上會抽絲剝繭般浮現出他前半生的影像。
如走馬燈。
曆任一百日卷軸的主人還可自行將某某名字寫上。
但百日之內,要將那人除去,否則會折了其主性命。
曆代戮神上位前要親手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將前一位戮□□諱寫上去,再親手了結他們的性命。
此所謂,斷舍離。
楚江梨亦如此。
上古神靈雨師妾之子悉奴的名字是許久之前出現在一百日卷軸上的。
雲釉此話說完,楚江梨便去書房中將那白日卷軸翻開,她看到後半段卻眉間一凝,上麵赫然寫著另一個熟悉的名字。
她隱約記得她和戚焰成婚當日,這一百日卷軸曾發出微弱光亮。
隻是她那日忙,便沒有去在意究竟上仙界中誰又要湮滅了。
這名諱也日日都在增加,但是幾乎隻有在三界之中有地位的人,才會讓這卷軸發出澈亮的光。
沒想到在她成婚那日。
一百日卷軸上出現的名字竟是:“白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