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00 沒吃飯嗎大點聲!(2 / 2)

剛過山門,身後長月殿眾人銷聲匿跡以後,白清安將手絕情地從楚江梨的掌中抽了出來。

拉得有些久,楚江梨又怕白清安突然將指尖抽出來,又用了些力氣。

這一鬆開,她指尖都是麻的。

楚江梨甩了甩手。

白清安將二人之間隔開一臂之距,還算是一個她本人感覺比較安全的距離。

楚江梨佯裝失落,歎了口氣:“倒是絕情咯。”

白清安停下腳步,又看了她一眼,卻不說話。

楚江梨此人嘴巴閒不住,又急急走上去兩步,想跟人再聊些什麼。

白清安加快步子拉開距離。

就這麼你追我趕,楚江梨眼疾手快拽著白清安衣角,白清安這才回頭。

“你若再這麼快,我可又要拉著你走了。”

這話一出來,白清安立馬“乖”了:“好。”

腳步也放緩了。

楚江梨不要太得意。

少女開口問:“小白,你在你們歸雲閣是不是都過著眾星拱月、神仙逍遙的日子?”

“小白”這兩個字給白清安腳步止住了,她回頭又看了她一眼,這會楚江梨看出來了,她的眼神是:無奈。

楚江梨這話倒也並非諷刺,隻是好奇,畢竟白清安也是眾望所歸的花神。

她又問:“兩年前,你父母失蹤,是歸隱了還是…隕落了?”

白清安其實不算是她自己抓上來的。

***

兩年前。

那幾日總是下著暴雨,楚江梨才坐上這個位置,幾乎日日忙到五更天。

桌上燈盞的蠟燭燃到燈尾,桌上堆疊的事件,屋外登時“轟隆——”一聲雷將屋子裡裡外外照了個敞亮。

她抬眸,眼前的窗戶外印著一個濕漉漉又搖搖晃晃的人影,隻隨著雷點閃過一瞬便不見了。

楚江梨當初心道,不會偷子都偷到他們長月殿來了吧?

幾日間都總是下雨。

那日同樣鋪著瓢潑雷雨,在窗台外的樹下,楚江梨依稀見著,好似頹坐了一個雪白的“人影。”

嚇得楚江梨心臟狂跳,渾身虛汗,扶住了書桌邊上,才沒有倒下去。

想來她堂堂長月殿神女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她怕鬼。

在穿越之前,小時候被嚇過,有心理陰影。

誰家好人下著暴雨打著雷,穿一身白衣坐在樹下。

這不瘮得慌嗎。

房門被雨聲打得叮鈴哐啷直響,門邊雕木濕潤。

她手中舉著燭火台子,這燈盞開外三米之外一片漆黑。

門剛開一條小縫,風雨儘數刮了進來。

手中的燭火被迅速撲滅了不說,楚江梨在周遭一片漆黑之前,透過那條縫兒見到了一個倚在樹下的白色身影。

她嚇得心臟嘭嘭直跳。

手腳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頭頂驚雷一響,將那樹下的場景近乎點亮。

那白衣人腳下順著雨水蔓延洗滌的血水幾乎要淌到她門邊了。

楚江梨嚇得趕緊將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她本著看不見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就是沒有的原則想一覺睡到天亮。

誰知她神色恍惚一夜睡不著,閉上眼睛就是屋外那白衣飄來飄去的場景。

她一夜膽戰心驚,怕一睜開眼這穿白衣服的就掛在房梁上睜著空蕩蕩的眼眶,流著血淚看著她了。

不敢動,不敢睜眼,不敢睡著。

好容易挨到天破曉,雨下小了些,她才敢緩緩打開門,看到樹下地上躺了個神色蒼白的“人”。

楚江梨這人一旦天亮能夠看得清楚了,就什麼也不怕了。

她撐著傘,踩著雨後院中的積水。

見著那人身上濕漉漉的,衣裳貼著皮肉,膚色白得駭人。

她走近了,卻看不清那人的臉,被頭發遮了個大概,隻能見著她腕間瘦骨嶙峋。

活像已經血流儘而死了。

楚江梨整猶豫著,想往後退了等天全然亮了以後,阿煥來了再說。

誰知,那隻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空蕩蕩露出來的那一節腳踝。

那還尚是初春,在百花都還隻冒出些芽兒和伸長根兒時。

雨後空氣中彌漫湉香,是白清安自己撞上來的。

***

白清安想起一些事。

她父親的如夢如癡,母親將她視作糞土。

想起她被推上高位時烏青顫抖的雙膝。

又或是,拔舌之痛。

白清安眉目間多了幾分活人生氣,像鬆動冰雪,緩緩滑落。

她生得清雋,臉頰蒼白,唇間卻生生咬出了幾分鮮豔欲滴來。

她抬眼看向楚江梨,神色卻是冷冷的。

白清安啟唇說:“眾星拱月……?”

“算不上什麼眾星拱月。”

她又答了第二個問題:“他們死了。”

楚江梨覺得自己這倆問題好像問得不大好。

因為她突然想起往日在地雲星階時,她曾見過白若蔚欺辱她。

白清安的神色卻看不出任何異樣。

也能說是,在楚江梨看來,她多數時刻都是沒有表情的。

安安靜靜像一具精致漂亮的、問什麼就答什麼的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