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梨在白清安這裡碰壁也並非一兩次了。
她自問心中卻也並不反感被白清安知曉這些。
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麼。
難道是白清安看起來值得信任?
非也。
她分明是不容易也極少信任彆人的人。
楚江梨瞅著白清安。
白清安生了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眸色深邃卻又多是清冷神色。
此時正直勾勾又清白地看著她。
分明隻是平平淡淡的一眼一瞬。
楚江梨覺得自己好像……被電了一下。
她再看一眼,白清安已將眼神收了回去。
楚江梨心中複雜:剛剛白清安是不是對她放電了????
好家夥,這人男的不放過,女的也不放過?
忘川河畔詭異的邪風,吹得人發絲飛揚,將眼前人的模樣遮得隻剩了個白衣裳的輪廓。
楚江梨心中有點複雜。
她心想自己總不能真的是百合吧?
不至於應該。
畢竟過往二十多年裡,她真的沒有對哪個同性心動過。
人人都會喜歡美麗的事物。
更何況她也隻是個俗人。
彆說是白清安,就連戚焰那張自大的臉她都喜歡過。
隻是愛美之心罷了。
這樣一解釋。
楚江梨心中好受多了。
***
二人三言兩語。
方才那斷頭男子的妻子問:“你們二人因何來忘川河的?”
她見這二人皆衣著不凡,神色悠然,頗有仙風道骨,身上看起來又無傷痕。
死時身上的傷痕是渡河的憑證。
需登記生猝年,登記因何而死、死於何地、出生何處又生在何處爾爾。
見他們二人麵善,若是為了旁的而來……
她可要勸一勸了。
莫誤了歧途,妄葬了性命。
這幾日,就光是她見著,忘川河畔便死了不少人。
婦人雖說周身浮腫、臉色發紫,卻仍能看出好顏色。
楚江梨點頭:“是過忘川投胎。這位姐姐在這處等了多久了?”
楚江梨將白清安拉住:“這是我妹妹,我同她是被藥死的。”
忘川河畔,魚龍混雜,她想掩些身份。
來來去去的多是畫人間投胎死鬼、常住鬼域的妖物精怪、以及三界的修者。
婦人聞言鬆了口氣:“那便好,我們在此處約莫三日了。”
楚江梨看著這看不到儘頭的投胎隊伍。
婦人一家位置靠後,既是三日過去,照這個速度,還要排上多久才能去投胎?
婦人卻倒是不計較時日,畢竟過了這忘川河她跟夫君孩子便記不得對方了,下輩子更是難相見。
自然格外珍惜這一點點時間。
見他們二人這副模樣,她想起了前幾日來的另一個穿著白裳的姑娘。
那婦人道:“前幾日有個自稱修者來的姑娘來此……隻怕是如今還被忘川這樹纏吊著,血淋淋的,如今……也不知死了沒。”
旁邊的鬼道:“我來的頭一日,她還問過我話,問我何處能下忘川河?”
“我還勸過她,莫言下忘川河,誰不喜歡這河水就是鬼下去了都得魂飛魄散喲!”
“這不好些時日了,還掛在哪處,渾身都是血。”
楚江梨聞言看了一眼白清安,他們所言之人極有可能是趙小倩。
這倒是跟白清安說的對上了。
那婦人又道:“二人姑娘去末尾處排著吧,此時人還不算多,約莫排個七日就能到了。”
楚江梨:……
七日,估計悉奴都灰飛煙滅了。
白清安拉了拉她的袖口:“去前麵。”
楚江梨問:“插隊?”
且不說白清安不像能乾出這事兒的人,再如何應當是她說她做才是。
畢竟她自己沒是真的什麼素質。
白清安指著這隊列儘頭:“你看那邊。”
楚江梨順著白清安的神色看過去,他們這裡還看不到忘川的水。
隻能見著忘川河周遭繞著騰騰異樣血光,幾株綠幽幽的植物竟有緩緩上爬的趨勢。
枝椏上麵掛著些五顏六色的東西。
隔得太遠,楚江梨看不清楚,但是隱隱能感受到極強的怨氣。
旁邊的大爺歎了口氣,指著那樹,手指褶皺又顫巍巍的,他胸前不停起伏,猶如乾瘦的柴,好容易擠出了一聲長歎:“唉——”
“每日這時,這樹就會長上來……”
有排在後麵的鬼問:“這上麵掛的是什麼?”
周圍的人一陣窸窸窣窣似的議論聲,像蚊蠅嗡嗡,卻誰也不敢開口說出來究竟是個什麼。
像是在忌諱。
白清安輕飄飄吐出幾個字:“是修者。”
白清安此話一出,旁邊的鬼緊聲附和:“對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