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上幾分,放眼望去,立政殿外是一片銀裝素裹。
自四月底太上皇搬離太極宮,帝後便從東宮麗正殿同搬到太極宮立政殿居住。
長孫氏看著正在熟睡的丈夫,無奈地拍了拍他, “二哥,快醒醒。”
“好冷啊!觀音婢,我不想起床......”
天子裹了裹身上的棉被,翻了個身,話音拉長,頗有幾分撒嬌的意味在。
皇後於是躺了回去,“那我就不叫你啦,可彆等會早朝遲到被魏公訓到來找我哭哦。”。
聞言,天子迅速地從溫暖的被窩裡鑽了出來,在宮人的服侍下戴上翼善冠,穿上赭黃的常服。
沒辦法,誰讓我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呢!(還不是怕魏征追著訓,把唾沫星子噴我臉上!)
臨踏出殿門前,天子頓了頓,回頭問道,
“觀音婢,你還有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呀。”
(快說快說祝我生日快樂!)
妻子顯然困意深深,擺了擺手,“沒有沒有,哎呀,快去上朝吧你!”(補覺中,勿擾)
天子垂下臉瞼,有些許失落,不過社畜的修養他還是有的,“那我走啦。”
隻不過他前腳剛走,殿內的妻子便忍不住坐起來捂著嘴輕笑,“還不是想給他一個驚喜嘛!”
身旁婢女笑道,“殿下還如少時那般調皮。”
皇後笑道,“快為我梳妝罷。”
還將眉裡翠,來就鏡中舒。
天子乘轎輦來到了太極殿,殿內早已熙熙攘攘站滿了一群人。
早有眼尖的人看見了聖人的身影,於是一陣如雷貫耳的聲音響起,此起彼伏。
“陛下上午好!”
天子向他們揮手,笑著說,“諸公上午好啊!”
他一一回複了昨日呈遞上來的奏章,又就其中一些問題與臣下探討,朝堂氣氛熱鬨非凡。
散朝後,天子十分疑惑:
咦,今天怎麼回事?諸公怎麼都不說一句話就都走了,殿內現在隻剩下零星幾個人。
他高喊,“輔機,你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親親大舅哥總會記得吧......
長孫無忌記起妹妹的囑咐,非常抱歉地看向聖人,“陛下,臣需要回去輔導衝兒功課。”
“去吧,孩子功課重要。”
天子不死心,又喊住了房相,“玄齡,你呢?”房喬總該記得吧。
房玄齡麵露難色,“陛下,昨晚臣跟夫人吵架了,正急著要回去哄她。”
好吧,盧夫人威名遠揚,管丈夫那叫一個嚴,天子有時也怵她三分。
“去吧,夫妻關係和諧重要。”
天子最後將目光投向了正在整理笏板的魏征,仍不泄氣,“玄成。”
魏征突然走上前作揖,“陛下,臣有話要說。”
天子難掩喜色,他感動地想:
沒想到第一個說出來的會是魏老頭啊。
魏征緩緩開口,“陛下昨天又打獵去了吧......”就是說進諫姿態已經擺好了。
還感動嗎?陛下表示不敢動了!
天子頓時感覺腦瓜子嗡嗡嗡作響,“嗯,朕突然想起我還有事,魏公有話下回再說吧。”
“誒,陛下。”
魏征有些懵圈,然而天子早已不見蹤影。
廢話,此時不溜更待何時啊!
天子又回到了立政殿,此時的皇後已經梳洗完畢,正在照看著繈褓中的女兒。
這是天子即位後的第一個女兒,天子為她取名明達,小名兕子,早早定下封號晉陽郡公主。
晉陽是李家龍興之地,足可見天子對女兒的重視。
太子與長樂郡公主也在旁陪著妹妹嬉鬨,他倆笑得合不攏嘴,一時間場麵十分溫馨。
隻是竟沒人注意到踏進殿中的聖人。
(天子內心be like: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有一點點多餘怎麼辦!)
天子走上前,一把揪住了太子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笑道,“長安,你看起來清閒得很呐。說起來你也十歲了,明日上朝阿耶帶你一起去吧,怎麼樣?”
小太子奮力掙紮,兩隻短腿蹬著空氣,委屈地說道,“阿耶,你怎麼二話不說就動手動腳呢!”
我這不是剛做完早課就來看妹妹嘛!
天子看向一雙兒女,目光希冀,“你們倆呢?有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過後竟是異口同聲:“阿耶,我們沒有什麼想說的。”
到底是孩童,終究還是藏了幾分笑意在話語中,隻是聖人也不曾多想。
(居然沒有一個人記起來今天是我的生日!求天子的心理陰影麵積......)
兕子咿咿呀呀地張開雙臂要父親抱,嬌憨可愛。天子從皇後手中接過孩子,頗為嫻熟地安撫。
“小兕子,來,阿耶抱。”
好吧,看著懷中衝自己笑的小女兒,什麼委屈什麼難過先暫時煙消雲散吧!
午後,天子來到了兩儀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