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隻是看客。
可是,我怎舍得?
他本是我心間眉梢的寶物,卻如今被人拋之不顧,他一日眉宇不得舒展,我一日如墮十八獄崖。
我從未有如此奢求,能握住他的手,給他一段溫暖,能讓他勾勾嘴角,如孩提時候扯著我衣角要糖。
我的王錚,本不該這般鬱鬱潸潸。
我托陽城去找於宣。
名簿上王錚難得的好友,命格過強,靈慧極旺,卻是已近死期。
我見她時,她已是彌留之際,看我一眼,即問“可是王錚有事?”
我隻道續她三年命,還王錚一段情。
並非虛話,她與王錚也是一段若有若無的牽連。不過本是老死各安天命,卻讓我生改了。
她說“好”。
看著我的眼神卻是一派慈悲。
我求仁得仁,並不懼什麼,拜謝她後,就匆匆布置。
隻是多少日子的算計,多少反複的揣摩,仍舊比不得見了麵的一聲的招呼。聲不過耳,卻蕩氣回腸,百感交集。
“你是,王錚?”
總算能觸摸到你,
總算讓你注視到我。
於宣死時,正是我天劫臨頭之際,戰戰兢兢幾萬年,積德無數,但一招擅改天命,附身凡體,終究是破了修行。
天雷炸魂之際,我卻心平氣靜,冷不丁想起極其瑣碎之事。
猶記得鬼殿森森,他帶朝露而來,站投生台,衝我微微一笑。
“周乞,且隨我去吧。”
縱使身為中央鬼帝,治八荒抱犢山,享萬年尊榮,也抵不過他玉清真王低眉一眼。
過奈何橋,飲忘塵湯。隨他人間一遭,護他百年好和。
孟婆領眾鬼屈膝,聲勢浩大道“恭送大帝。”
彼時意氣風發,心中坦蕩,隻覺百年一瞬即逝,不過黃粱一夢,終究是會回來的。
孰料,竟是紅塵情劫,萬劫不複。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說君兮君不知。”
王錚,莫要落淚了。
日後,隻怕另尋他人為你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