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問了情況還好的人,都說沒有吃過其他東西。而據那幾個炊兵說,煮水的時候水並未沸騰便被取用乾淨了。”
親兵講完後不敢看沉著臉的蔣毅,默不作聲地低著頭。蔣校尉三令兩聲地強調取用溪水河水一定要煮沸,但兵丁們都是平民百姓,好些出生並不好,若不是為了混口飯吃,誰願意當兵呢。其實私下裡還有兵丁嘀咕蔣校尉講究,並不將此放在心上,不過是懾於他的威勢勉強遵從罷了。
或許是今日太疲乏,連續多日的趕路讓他們忘記了校尉的交代,急不可耐地喝下了半生的水。作為底層提拔上來的親兵完全理解兄弟們對這條命令的不以為然,但也知道校尉如此規定必然是為了他們好。沒見他和小七都是跟著校尉單獨吃,食物、水都是一樣的,卻沒有任何不適。
想到自己反複交代不能喝生水仍舊有人不聽,蔣毅心中惱怒,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手下士兵的身體狀況。他親自起身,讓盧旺、小七同他一起,組織症狀較輕的照看重症的人。
原想好好吃上一頓休整一晚再趕路,誰知會因喝了生水腹瀉,蔣毅隻希望隊伍裡不要生痢疾才好。
在營地巡了一圈,忍著臭烘烘的氣味,確認目前沒有特彆嚴重病患,隻多是腿軟乏力,提不上力氣的兵丁。蔣毅這才稍微放下心,讓兵丁之間互相照應,又吩咐盧旺和小七多多照看,他便遠離了人群,來到了更遠的位置。
雖然兵丁們肚子痛的時候都有意識的避開營地附近,去到遠一些的地方,但千多人的隊伍,氣味飄散不斷,整個營地都是臭烘烘的。
月兒完全隱沒於雲中,十幾堆篝火讓營的情況清晰地展現在人前。密林中,見營地完全安靜下來,眾人七倒八歪地睡做一團時,綽綽黑影由林邊向營地靠近。
從田北、古鬥給那幾桶水摻了料後,便悄無聲息地退到了密林內,和兄弟們一同看著那群兵丁吃香喝辣,藥效發作後來回穿梭於內外。那股氣味,便是隔得遠的他們都聞見了。
等了兩個多時辰,終於營地內最後一個清醒的人都睡下了,他們才開始行動。
越靠近營地氣味越重,沈九微差點沒忍住嘔吐出聲。唉,要不是蒙汗藥不好弄到手,量也拿不到這麼多,她絕對不會同意選巴豆粉的。儘量減緩呼吸頻率,她隨著眾人一同靠近糧車。
四十多輛糧車幾乎聚集在營地的正中,前後左右幾乎被兵丁們圍了個滿。原也是有人值守看管得,但之前負責看守的幾個士兵或許是吃得比較多,症狀也比大多數人重,都已經躺倒了,隻得換人來。
人數也比起先的少,隻有四個人。對於看守四十多輛車這點人是少了些,但考慮到周圍都被士兵圍住,輕易沒有人能在不驚動人的情況下動糧車,故而人少也暫時將就著。
輕巧地穿過兩堆篝火,宋明峻和馮梁兩人一左一右沿著糧車的方向,將守車的四人分彆一刀抹了脖子。扶住他們倒下的身體,輕輕方下,宋明峻朝著身後揮手,不一會二十個人便一齊湧了過來。
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確認好方向,依舊是宋明峻和馮梁兩人開路,將擋在路上的兵丁人手一刀,身後跟著的五六個身影則迅速將屍體移開,為車子騰出道路。
車輪是木製的,無法隔音,但在草地上推則幾乎沒有聲響,選擇這個方向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雖然繞了些路,不過能不驚動他們是最好的,畢竟他們隻是睡了不是暈了。
眼前四十多輛糧車讓這群山林好漢們看花了眼,他們從未見過這麼多糧食,若是全部運走,能夠給山上的人吃多久啊。
有兩個年紀稍小,性格活躍些的兄弟控製不住心中的激蕩之情,拔出刀將麻袋劃了一道口子。預想中白花花惹人憐愛的米粒並未從中傾瀉出來,反而是掉落了幾顆石子。
“假的。”激動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兩人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袋子,沒有控製住聲調揚了起來。
古鬥一刀將聽到動靜睜開眼查看的兵丁解決,蹙眉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道。“你們兩小子乾什麼,不要命了嗎?把他們弄醒了誰能逃得掉。”
兩個剛滿十七的後生也知道自己大意了,其中一個焦急地指著開了口的麻袋用氣音道。“哥哥,你看這,不是糧。”
此時沈九微也來到了三人身邊,她比古鬥更早一步看到麻袋裡裝的是石頭。她的第一個念頭便是中計了,這群士兵知道有人要搶糧故意用石頭充當假的糧草引他們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