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宋正風有超乎一般的信任,又或許這一路殺上來確實乏了,諸行沒有過多猶豫,跟著回到牧野山領路的嘍囉走開了。
諸行去休息後,宋正風親自帶隊守在葫蘆口,這一路來他失去了很多兄弟,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他一定要將程棟殺死,以祭兄弟們在天亡靈。
提前離開雁回山的程棟帶著兩百多人回到了牧野山,原本他該一鼓作氣將丹明山鏟平的,但留在牧野山的小頭目送信來說發現了吳憂藏匿起來的金銀財寶。
恨恨地咬牙,他怎麼都沒想到宋正風的速度會這麼快,留在前麵兩座山的人就在兩日內被一鍋端了。若不是一開始被堵在山腰,他現在也不至於被迫逃到這個地方來。
宋正風他們是上不來,但他也下不去了。不用派嘍囉們查看,這麼小的一個區域他自己走兩圈就看完了。左右兩麵都是懸崖,再往上就是山頂了,他現在便是插翅也難飛了。
他們逃得匆忙,又與宋正風的人激烈拚殺,眾人各個都掛了彩不說,隨身攜帶的僅有一點食物也在剛剛消耗乾淨了,除了一些苔蘚矮草和幾顆剛冒嫩芽的歪樹,這裡根本找不到吃得。
天氣已經轉暖,但山頂的溫度依舊低迷,尤其是早晚時分,隻穿了一套衣服的人是很難在山頂久呆的。程棟非常焦慮,他身邊的嘍囉們也好不到那裡去,除了派去守著入口的幾人,剩下的十幾人都想儘辦法找出路,找食物,想辦法。
出路就隻那一條,草和樹皮樹葉便是想要勉強咽下去生吃也是常人難以忍耐的。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無關乎名聲臉麵,僅僅是程棟知曉便是他投降了下麵看守他們的人也不會放過他。他唯一可以期待的便是他們大當家,柳東行能與他心意相通,立時帶著人趕過來救他。
柳東行是否與程棟心意相通不清楚,但他現在肯定是沒有功夫過來救人的。他帶著林明勇及眾兄弟和程棟分彆向兩側進攻的,望月山和碧雲山與他們山寨的情況相似,因靠後的緣故,受到朝廷軍隊的攻擊並不如前麵四座山寨慘烈,故而損失也不算大。
論強悍程度,柳東行自信自家山寨的人強過陳甲手底下的這群人,且哪怕經曆了朝廷軍隊的洗劫,雙方山寨的人數還是有一定差距的。但有必要強攻嗎?完全沒必要,如果能有其他可行的方法,再能儘可能保存己方實力的情況下一舉解決掉望月山山寨內的人,又有何不可呢。
柳東行就這麼做了,在傍晚的時候他親自帶十幾人進入望月山的山寨內,說是與陳甲有重要事情商量。而林明勇則帶上了幾百號人在天黑後圍住了山寨的主門及其他幾個出口。
著嘍囉們張羅一桌酒肉,陳甲請柳東行入座,沒有急著詢問柳東行的來意,陳甲能看出來,柳東行雖是說有重要的事和他商量,狀態卻十分放鬆,他口裡所說的那件急事肯定是不急的。
推杯換盞,桌上的酒菜吃了過半,陳甲見柳東行始終沒有開口提及他最初說的那件要事,才開口問道。“不知柳老弟所說的要緊事究竟是何事,現下可否方便道來?”
夾了一顆炒黃豆,柳東行嘴上的胡須動了動,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似乎特彆香醇,他眯起眼露出享受的神情。直到慢慢咽下才是剛反應過來陳甲在與他說話,雙目迷離地盯著桌麵道。“陳甲老兄好福氣啊,現如今還能吃上這些佳肴,可見望月山物資之雄厚。我們霞峰山就比不上老兄你們這了,不僅人數減少了吃穿上也比不得從前咯。”
這一刻陳甲明白為何有幾位性格直爽的大當家不喜柳東行的緣故了,大家都是草莽出身,有事說事沒事喝酒就好,又不是那些酸儒貪佞,何必總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讓人猜呢。
哪怕同樣不喜,陳甲也是經過風雨歲月的,隻有短暫的一瞬,剛蹙起的眉峰便舒展到原來的位置,接上了柳東行的話道。“哈哈哈,哪有柳老弟說的這般,不過是靠山吃山罷了。”
這話倒也沒說錯,望月山比其他六座山峰強的地方在於山中草藥爛漫,像上了年頭的人參、靈芝那些也是不缺的,隻要舍得人手去摘,絕不會空手而歸。所以即使現如今望月山幾乎已經不加入剪徑的行列,他們山寨人的生活水平並未下降。
反而因這些草藥打開了附近州縣的藥鋪通道,光是每年運進山的糧食布匹及其他生活物資就非常可觀。凡事便有利有弊,有了這項大宗收益,又幾近退出了他們的老本行,出了虎虎外麵的人,大部分的山寨都知道望月山的情況,隻不過礙於老一輩的交情和陳甲的人品維持著相對和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