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暑熱終有所緩。
那日沈九微留下話頭去後複三日再歸,帶著八水村及那十幾各犯官及其家眷離開後山回到山寨內。
八水村的村民全都表示歸附,沈九微心情大好,做添頭的那十幾人有人不願意加入山寨,她無所謂有無。
他們所有人數加起來也不過二三十人,又沒有強悍善戰武藝高強之人,故而三位當家都沒有露麵,沈九微拖來田北一同將這些人暫時安置在山寨的偏東南角,那裡正好還有幾間空屋。但那幾間屋子也不屬於他們,隻暫時給他們借住,他們需要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在圈定的位置建造房屋,才算是真正在山寨落腳了。
至於那些執意不肯加入山寨的人,沈九微也沒讓人殺了。畢竟他們還有同伴留在山上,若是此時圖痛快將人砍了,回頭被那些留下來的人背刺就真是活該了。
給銀兩給食物再將人客客氣氣送下山的事是不可能發生的,不殺他們已經仁慈了,山寨是決計不會做冤大頭的。不過某些人省下自家嘴下的食物塞給那些人,沈九微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計較了。
時日一久,見這些新入夥的同伴為人老實手腳勤快,便有些寨民也願意管照一二。一個月不到,所有人的新屋都已建成。多富式多寬敞是不能夠了,但足夠幾口之家湊在一起住了。隻是木屋比不得石屋防寒,山上的冬季又格外冷,冬季前恐怕還要想些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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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沈九微多了一個愛好,有空便愛出來串門子,聽人講山外麵的故事,有時候還要拉上小盛安或是沈翠。
沈翠有空出來的時候不多,她每日為了家裡日常忙碌,隻偶爾實在被沈九微煩不過才離開家中一兩次。倒是難得全身長滿逆骨的小盛安也能坐得住,同他娘一般聽得津津有味。
“大嬸子,你當時怎麼忍得住不抽他呢?把他抽服帖了看他敢不敢提休妻。”沈九微搖頭不解地問。
她完全不能理解為何男人說要休妻女人便真的灰頭土臉地離開,給他幾棒子看他還敢不敢張這個口,他們山上可不興這個。
沈九微的話讓呂姑母略有些發愣,見她眼中閃爍的隻有迷茫而無其他,呂姑母嘴角微彎,露出嘴角兩側細細的紋路道。“九娘說的倒是,之前沒人教我,我也沒想到,沒能敲他幾棒子,確是可惜了。”
“姑母。”呂溪月擔憂地看向姑母,不安地喊了一聲。姑母被休回家後又隨他們一同被流放,本就是受了無妄之災,如今還自揭傷疤,她都替姑母難過。
呂姑母拍拍侄女的手,溫和恬淡的眼神早已說明了她此刻的心緒。
不甘嗎?那自然是有的,她嫁進袁家十多年,雖夫妻感情不睦,但上侍翁姑,下撫小姑,自問對庶出子女也算儘了嫡母的義務,誰知娘家有難,夫家彆說出手幫忙,立即便將自家休棄。哈哈,何其可笑,她這些年的作為何其可笑。
就像這小丫頭說的那般,有不順心便直接打上去,從他親母要給他納妾起,打得他不敢起二心,後頭或許也沒那麼多糟心事了。
沈九微看看呂溪月,又看看呂姑母,一時以為自家說錯話了,一時又覺得沒有。對著他們這些權貴的彎彎繞繞她還是不太明白,總歸知曉他們雖錦衣玉食卻也不見得各個過得好。
不過她還是有眼色的,這個話題明顯不適合再繼續下去,她轉而問道。“不知溪月妹妹有沒有說人家?”
呂溪月也有十六、七了,便是在他們山上也是要嫁人的年紀。沈九微目光閃閃地看著這個小妹妹,心中甚是喜愛。
褪去了一路的疲勞狼狽,呂溪月與呂思歸兄妹兩的容貌也驚現在眾人麵前。
呂溪月麵似桃花,眼含秋水,唇似櫻桃,通體雪白,渾身雅致,行動間自帶一股風流韻味,很是動人。
這是沈九微從未見過的美麗女子,山上有許多單身的,甚至有婆娘的漢子都會或多或少將目光集中在她身上,不過前者比後者更肆無忌怛。便是她自己,隻恨自身不是個男人,不然便搶了回去給自家作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