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溪月先是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麵目略有些暗淡。沈九微瞪大了眼,一時有點拿不住她到底是何意思。或是先前是有的,但在路上死了,所有現在搖頭?
“以前是說過人家的,禮也走了,隻等過門。後來家裡發生意外,那準新郎也死了。隻不過如今她爹剛過世,還要守孝三年,暫時是不能考慮婚姻大事了。”呂姑母大約猜到了沈九微問話的意思,替侄女回道。
聽得如此,沈九微也隻得暫時熄了心思,她倒是覺得山寨內有好幾個不錯的未婚小夥子,若是能說上這般花容月貌的媳婦,他們絕對是萬分願意的。
不過呂姑母說得也在理,人家姑娘親爹剛入土,她這就說親也說不過去。道了歉,這段話也算揭過了。
閒坐到呂思歸回來,沈九微便要告辭了。回去的路上,想到之前聽聞呂氏姑侄兩所說的這一路的見聞,覺得當前正是擴充山寨的最好時期。
他們山寨並不缺吃的,便是這幾年年景不好,對他們這不種田不靠老天賞飯吃的寨民影響算不得大。隻是自從五年前丹明群山內外交困後元氣大傷,人口凋零,便是這些年陸陸續續招收了些人入夥,到底還不是以前那個意思。
既然其他州府的情況已經糟到十室九空,賣兒鬻女了,若是他們山寨能敞開了招人,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恢複以前的聲勢。至於新招來的人如何安置,食物如何提供?他們如今才算勉強將霞峰山住滿了,其他六個山頭可還都空蕩蕩的。而後山的食物遍地走,有手有腳又怎麼怕餓著呢。更可況他們還能從其他地方借糧來嘛。
興衝衝地拉著宋明峻說了自家的想頭,他到沒有一口否決。誰也不會嫌自家手下多,地盤廣,隻說到時候他會在同義堂上提一提。
但凡想好了決定要做,沈九微便成了急性子。翌日早早將宋明峻推醒,讓他儘快派人通知讓山寨內大小頭目集合。
“哎呀,不去。不是說了到時候找個合適的時日提嗎,做什麼要急於一時。”用毯子蓋住頭嘟囔一句,宋明峻翻了個身,往床裡麵躲。
沈九微伸長手又去推了好幾下,見他就是不理會,氣得脫了鞋踩上床往他腿腳處踢了好幾下,就在要發狠再往上狠狠踢一腳的時候,強烈的危機感讓宋明峻終於不甘不願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邊往身上套衣服便眯著個眼抱怨。“急什麼急,就你事多。山下又沒有一批人等著立馬山上入夥,現在將人都召集過來,空頭說兩句,他們還怪我這大當家瞎折騰呢。”
人起來了沈九微也不和他犟嘴,立馬換上了笑顏道。“都日上三竿了,當家的也該起了。小翠那邊應當已經做好朝食了,我端過來服侍你。”
宋明峻睃了她一眼,見她仍舊笑眯眯地看著他,心中嘀咕自家絕不吃她這一套。臉上的不滿到底還是褪了下去。
夫妻姐妹父子四人坐在桌前,小盛安難得見到娘親對爹如此和顏悅色,小圓眼睛在他們兩人麵上來回掃視,粥都少喝了一碗。後來練功的時候比往日早餓了半個時辰,還因此後悔萬分。
“來來來,白粥多放些鹹菜才夠味。”沈九微夾了一大筷子鹹菜放在宋明峻的海碗裡,還貼心地幫他攪動均勻。
隨後又挑了一塊最大的餅塞到他手裡,口裡也沒閒著。“當家的常日間最辛苦,最大的餅合該歸他。”
小盛安和沈翠還不知道這夫妻兩唱哪出,各自心中腹議。你平常可不是這麼說的,都是兒子長身體要多吃,每次都給了小盛安。
見宋明峻吃得香了,沈九微才話題一轉,說道。“我倒不是一刻都等不了,隻不過聽新來的寨民說,外麵的世道已經亂了。其他州府多有流民,我們丹明山偏西北,附近近些年來受天災的波及也有限,若是沿途沒有人收容那些流民,他們自然會走到我們這來。”
說到這,仿佛像是已經看到了源源不斷湧來的人口,她聲調都拔高了一度,兩眼放光道。“我們山寨正缺什麼?缺人啊。想想當年我們七座山寨有多少人,如今又隻剩多少。若是補充了足夠多的人,這附近,甚至整個縣、府、州,哪個又是我們的對手。便是朝廷再騰出手來想要對付我們,有了足夠的人,我們難道還害怕再和他們硬拚一場嗎?”
最後這句話戳中了宋明峻的死穴,他始終記得丹明群山的動亂及差點覆滅便是從朝廷派兵攻打山寨開啟的。隻是,他三兩下將手中的餅子塞入嘴裡,嚼了幾下吞進去,問。“便是真有這群人,也可以讓他們暫住其他是山頭,但這些人的食物怎麼解決?總不能從我們的口糧裡省出來均給他們吧。”
若真要如此,他這個大當家也當到頭了,還不如早早退位,免得和兄弟們鬨得難看。
沈九微在心底翻了白眼,麵上卻一本正經地道。“那肯定不行。山寨是招收有用的人入夥,為山寨壯大出力,可不是善堂。”她盯著房梁一處看了會,才又轉過來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