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聽到府兵會屠城,這太不可思議,太不應該了。他們怎麼會是山匪那邊的人呢,他們都是良民啊。但是台上的人他們認出來了,確實是另外兩縣的人,那麼這三人口中說出來的話,他們也不敢不信了。
台下百姓的神色站在台上的沈九微看得一清二楚,她朝鼓手做了個手勢,咚咚的鼓響讓集市再次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再次站在台中心的沈九微身上。
她抬手指了指城門方向,開口道。“他們覺得眾位是山寨裡的人,我們也覺得和各位早已親如一家。既然都是一家人,麵對外敵,大家更該齊心協力,與其等著城外的府兵殺進城來,將各位當成功勳殺害,不如大家拿起武器,和他們拚了。至少能活命,能守住自家人。各位意下如何呢?”
這一下眾人又都不說話了,不想死是一回事,要拿起刀子去和府兵們對殺又是另一個回事了。雖對府兵會進城殺人這件事已信了大半,但人總存在僥幸心理,在事情沒有發生前總覺得自家遇到的情況或許不會那麼糟糕。
見這群人已麵露恐懼驚慌之色,沈九微知曉時候差不多了,才繼續道。“讓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家拿刀去和府兵拚殺,便是各位肯我們也是不會允許的。隻是這次戰鬥緊要,寨兵要傾巢而出,縣城空虛,還請各位鄉親守好家園。否則繼續被圍困,待到冬季日子就難熬了。”
隻是守在城中,人群中不少人的麵色稍微鬆動了些。不用出城冒險,他們所麵臨的危險性便小了很多。有些頭腦靈活的甚至還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這時,台上再次響起了那道熟悉的女音。“寨兵出城,對各位守城也沒有彆的要求。你們可以派人去城牆觀望,若是我方勝了自不必說,若是我方敗走,你們再要如何也隨你們的意。隻是,若是讓我們腹背受敵,府兵能保各位一時,卻守不了縣城一世。”
這次,人群中終於有了回應。一個蒼老的聲音出聲道。“我們願意守住縣城,在雙方作戰時絕不讓任何人進出。”
有了第一個回應的聲音,其他方向也陸續響起了相同的回應。
“很好,先謝過各位鄉親了,經過這次共患難從今往後我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沈九微露出了今日來第一個微笑,不過她又立刻轉變為肅容,繼續道。“今日還剩最後一件事要辦。”
隨即,一群人被嘍囉押了上來。
這群人人數不算多,一共隻有五人。他們形容狼狽,衣衫褶皺,但從衣料上能看出他們的家境豐厚。
在台下的時候他們還算老實,被推到台上,有腦子靈活的已經猜到了他們接下來的命運,有人開始掙紮叫喊。
“放開我,你們這群山匪,朝廷馬上就會攻進來,你們若是動了我,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現在放了我,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倒時朝廷的大人來了我可以給你們說情。”最左邊的中年男人開口道。
站在一側的嘍囉上前給了那中年男人一下,在他還要再說話的時候從腰間抽出一塊灰布塞到他的口中,台上終於再次安靜下來,隻餘嗚嗚的叫喚聲。
“這群人相信各位都很熟悉,他們有縣裡的糧商、原來的官老爺縣尉和他的手下、當鋪的老板、幫派的頭子。他們以往的罪行,我不說大家心裡也清楚,但我們來了,隻要他們老實,都是願意給一次機會的,畢竟人誰無過呢。但他們居然要通敵,給外麵那群要攻進縣城,會對我們生存造成威脅的兵丁開門,這樣的叛徒,是萬萬不能留的。”
台下的眾人麵色不明,看著台上的人默不作聲。要說接下來這番話能對台下的人起多少作用,沈九微是有七、八成把握的。隻要和自身利益掛鉤,很少有人能不動心。心動了,人便好操縱了。
她接著道。“背叛縣城,背叛山寨,背叛大家的人不能留,如今是非常時期,他們這些主犯和重要的從犯處死,收繳全部家財物資,平分給縣內每一家每一戶。”
眾人似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沈九微話中的意思,仍舊愣愣地看向台上。過了一會,擠密的人群中有人的身體輕微晃動,隨後傳來了一道年輕的聲音。
“這些人作惡多端,就該殺,該殺。”這道聲音由小及大,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那青年四周的人聞聲看過去,認出他是蓮和巷的胡家小子,心中了然。他的親哥前些年因衝撞了縣尉的那個手下,被活活打死,他爹去伸冤,反被關在獄中,等他家籌夠了銀錢要將他爹贖出來,不到五十的人回來不過半月便咽氣了。據說胡大叔從獄中出來的時候皮肉是貼著骨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