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有限,便是沈九微日日抽出時間督促寨兵們日常訓練排列行進,收獲的效果也沒有預想的好,還因此被許多人不理解私下抱怨,包括一些大小頭目。
隻因沈九微要求所有人都按她的要求如此訓練,她的這些行為看在那些頭目眼中是不能增強武力的傻瓜行徑,是毫無意義的行為,大多數頭目揣測這些隻是沈九微為了增強她作為大當家的權威的作為。他們不理解也就缺乏配合,連帶著底下那些寨兵也十分敷衍,隻有那些一直跟隨著宋家的人還願意聽從一二。
“吳小乙,縣衙還有多遠,怎的還未到?”腳步不停,緊跟在吳小乙身後的沈九微卻蹙起了秀眉。他們一直小跑著,從動身往城內起至少有一盞茶的功夫了,但仍未到達,這不尋常引起了她的警惕。
“快了,就在前方,馬上就到了。”吳小乙擦了額頭上冒出的汗,眼神瞄到了那個點後,領著身後的一眾寨兵左轉了過去。
“九娘,不對勁,路越來越窄了。”田北在沈九微耳邊小聲道,雙目卻死死盯著前方小跑的吳小乙。
沈九微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她喊住前頭的吳小乙。“吳小乙,等等,先停下。你要把我們帶到哪裡去?”
身後的腳步聲停了,吳小乙也不得不停下腳步,他身子僵硬地轉過來。“帶沈大當家去縣衙啊,這不是事先說好的嗎,怎麼突然停下來,留在這裡很容易被發現的,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吧。走這條路是我看咱們的人太多了,怕驚動街道兩旁的人家,若是因此有人出門告密我們的計劃就暴露了。故而領著沈大當家您往縣衙後宅的方向走,穿過這條小巷就到了。”
他嘴角扯了扯,似乎想露出誠懇的笑容,但過於緊張的緣故隻是麵皮抽了抽。不過吳小乙站得位置恰好被一側的房牆陰影遮擋了,整個臉都在陰影下,此刻不自然的表情到沒人瞧見。
吳小乙的話倒也再理,到了此時此刻,沈九微當然是不懼怕被人發現有人去給縣令那邊報信的。不過能不節外生枝還是儘量低調得好,她朝吳小乙輕輕點頭。“繼續帶路吧。”隨後附耳在田北耳邊小聲道。“讓兄弟們警醒些。”
一千人的隊伍再次前行,所有人都進入了巷子的深處。一時間,巷子裡隻餘粗重的呼吸聲及腳步聲。
走在隊伍前頭的沈九微腳步再一次慢下來,改小跑為快走,又變為慢走。跟在她身後的人也不得不慢下腳步,中段好些寨兵還因光線太暗未注意前方的人速度慢下來直愣愣地撞了上去,響起了一連串哎喲哎喲低低的叫喚和咒罵聲。
這條巷子過於狹長了,兩側房屋遮擋了大部分的月光,隻有中間他們行進的這窄窄一節漏下了些微光亮,視線受到很大的阻礙。
前方的吳小乙似乎並未發覺身後的人離他已有些距離,仍舊向前小跑著。
沈九微盯著前方朦朧間越走越遠,幾近看不到的身影,心底升起的不安被放大了。“不對,我們中埋伏了。快抓住吳小乙。”
見那吳小乙快要消失在視線中,沈九微電光火石間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待她再加速向前要抓住對方的時候,前方哪還有吳小乙的影子。
於此同時,隊伍中傳來一聲慘叫,隨後是此起彼伏的慘叫和箭矢飛射穿透空氣和皮肉的聲響。田北焦急地張望,可惜光線太暗,除了一團黑他什麼都沒看到。
不待沈九微和田北詢問,便有人高聲叫喊道。“有埋伏,大當家,快走,我們中埋伏了。這裡有弓箭手。”
“快,朝前衝,不能呆在巷子裡。”沈九微高喝一聲,率先朝前方的黑暗中奔去。
田北沒有遲疑,緊跟在她身後。聽到沈九微話的寨兵們也沒有停頓,都跟了上去。他們是中段被弓箭手伏擊了,往後根本退不出去,隻能向前。
隊伍後一節的寨兵前方被埋伏的弓箭手阻斷進不得,機靈的立即拖拽著身側的兄弟向巷子口奔去。他們還有幾千兄弟在縣城內,隻要與他們會合自家性命便能無虞。
當第一個寨兵衝到巷子口的時候,迎接他們的不是寬闊可供逃生的街道,而是幾排已拉滿弦的弓箭手。
“放箭。”
嗖嗖的箭矢如雨水般朝著這些逃到巷子口的寨兵而來,隨著每一隻箭矢的飛射,不斷有寨兵倒下。有人驚恐地想要再往後退,身後的人卻將他們往前擠,不過瞬息便被以逸待勞的伏兵幾近全滅。
沈九微那邊也遇到了類似的情況,這條巷子一條道通到底,奔到儘頭的出口,同樣是一隊弓箭手等候著他們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