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縣衙後院尋了一間乾淨的房間歇息,沈九微以為頭疼會讓她很難入睡,卻是剛躺下便陷入了沉睡。
這一覺睡到了傍晚,期間沒有任何人來打攪她,她所在的房間周圍始終安安靜靜的。沈九微是被餓醒的,從昨日正午過後她便再未進過食,又是潛入縣城又是中埋伏反擊,等終於可以停下片刻後困頓襲來,她倒頭便睡,實實在在一日多時未進食了。
輕揉略有些乾澀發酸的雙眸,沈九微從床上坐起來,穿上鞋子整理衣服後便推門而出。門口守著的兩個寨兵見她出來,立即恭敬地朝她行禮,並告訴她馮梁等人在縣衙前廳等她。
胃部傳來絞痛,沈九微先吩咐一人去給她備些吃食,隨後提步朝縣衙前院走去。
沈九微到的時候堂上正在商討如何處理吳小乙等人,縣令、縣丞、縣尉及城中的反抗勢力已全部被山寨清除了,但那些曾為朝廷做事、參與了將他們引進有埋伏的城中的那些人中還有人暫時留了一條命。
“這還有何可說的,姓吳的那些人直接殺了便是。”
“我讚同老黎的話,因著他們我們死了多少兄弟,難道不該拿他們的命賠。哼!殺了了事。”
“彆衝動,我們之前的動作讓城中的百姓恐懼,現下他們十分抵觸我們,不肯十分配合,還有些人被他們隱藏著,不將那些人找出來總歸是個禍患。”
“如此所來,我們反倒被他們轄製住了?依我說,直接在街上抓個人讓他說出想要的答案,若是不說便是直接殺了。最多三次那些人便知曉山寨的厲害,不會再幫著隱瞞。”
“你這......咦,九娘你來了。”這人話說剛開頭,見沈九微進來後便停下了話頭。
和一眾頭領招呼過後,沈九微坐到了主位上。“你們剛說什麼,繼續。”她需要先聽聽了解情況。
昨夜他們的反撲直接滅殺了縣令及其一家,等他們殺到縣丞和縣尉家時,他們的家眷中有人提前接到消息匿逃了。吳小乙被他們抓到,但他的其他兩個同伴卻一直不見蹤跡。有頭領想用武力讓吳小乙屈服,那膽小懦弱的男人卻異常嘴硬,施以什麼手段他都不肯交代。
更讓這些頭領氣惱的是,天明後他們敲開了幾家民宅,詢問那些逃跑的人去向,卻沒有一個人肯認真回答,所有人都說自家不知曉那些,對昨晚的事都一無所知。如今有頭領氣性上頭了,正想要不管不顧地抓人,殺雞儆猴。
安靜地聽完這些頭領的敘說,沈九微蹙眉。“不魯莽行事是對的,昨晚那麼混亂,便是真有人逃入了其他人的宅院,主家肯收留擔著乾係自然是不會輕易招供的,周圍的鄰裡或許也未必知曉。若是隨意抓殺縣中百姓,恐怕以後他們也不是不配合這麼簡單了。”
馮梁沒說話,之前那些激進的話他雖未阻止,心底也是不讚同的。他深知留下那些人的後患,山寨絕不可能止步於此,到時候作為他們的後方,不說彆的,在關鍵時候突然被刺他們就夠喝一壺的了。但他們也不可能為了抓那些漏網之魚去針對全縣的百姓,故而一直沒有下定決定。他抬眸看向沈九微,她所說的這些正是他的顧慮。
“話雖如此,但留下那些人在城中總歸會是個禍患。”剛剛極力勸阻眾頭領不要衝動行事的田北這是卻說出了自家的憂慮。
他的話得到了剛剛還對他顧左顧右不滿的頭領讚同,這是山寨頭回嘗試到被那群他們視作羔羊的百姓背叛的滋味,自尊心極強的幾位頭領尤其接受不了這點。而那些趁夜逃離的人潛在縣中確實是一個不穩定因素,很不利於以後山寨對縣城的完全把控。
右手食指輕敲太師椅的扶手,這是沈九微思考時的慣常動作。“也不一定非得強硬,我們可以讓那些藏匿起來的人自家走出來。”
十日後,山寨宣布抓住了那些漏網之魚,城中的反抗勢力已全部拔除,緊閉的城門終於再次開啟了。
頭一日沒有人敢進出,擔心這是山寨弄出來的詭計,隻怕出去便回不來了。
從第二日起,城門外開始有人帶著貨物或是一些野菜來城中販賣。有人發現那些人進出都沒有被過多的盤查,心中漸漸活泛起來。
到了第五日,有城中百姓也試探著小心翼翼地走向城門,發現門衛隻稍加盤問,隻要不是舉家離開,均是放行的。這讓某些這段時日被不斷搜捕弄得心慌意亂的人終於大著膽子,喬裝打扮一番後埋著頭向城門走去。
果然,與之前收到的消息那般,已換成山寨嘍囉的守衛隻盤問出城人的來曆戶籍,確認戶籍上的信息後,便將人放出去了。
三日後,縣衙大堂中,被關了數日的吳小乙再次被提了出來。
“吳小乙,看看這些人中是否有你熟悉的人?”沈九微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