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從京都方向來了一批人馬,據他們所說是代表天子前來招納山寨眾人歸附朝廷。田北著認識朝廷製式的人去驗看了,來的人應當真是朝廷的宣旨官員。
這還得了,知曉消息的頭領都沸騰了。天子要給他們封官啊,他們以後也是官老爺了。興奮的情緒在每個人心中激蕩,田北確定了那些人確實是朝廷派來的人便飛快報與沈九微。
乍一聽聞這個消息,沈九微心中同樣是激蕩的,甚至能從她雙眸中看到閃爍的星子。不過隨後,她麵上的笑容便漸漸收攏,隻保留下了淡淡的微笑。“是嗎?他們如今被安置在哪裡?”
“雖多是儀仗隊及護衛,不過人數也有四、五百人,沒敢貿然將人放進來,如今還將人攔在城門外,隻等你過去。”
沈九微的笑容這才又加了幾分。“做的好。防人之心不可無,既然是代表皇帝老兒宣旨的,放進來三二十個便夠了,其他人讓他們都留在城外。”
田北這才從巨大的驚喜衝擊下回過神來,有些不確定地道。“我這就去將他們領進來?”
“畢竟是天使前來,哪能如此。我親自去接,彆給他們借口我們山寨怠慢。”沈九微的麵色已徹底恢複了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絲淺淺的冷淡。
包括沈九微在內的一眾頭領都認為去城門迎接聖旨已是至誠之極,然而一路跋涉過來的為皇帝陛下傳旨招降的門下侍郎可不這麼想。
代表天子出行的他居然被這群山匪關在了城門外,還被像猴獼那般圍觀,更讓他忍無可忍的是讓手捧聖旨的他在城外等了這麼久。
就在門下侍郎心裡將這群山匪咒罵了千百次後,城門內才走出了一隊高頭大馬。為首的是個麵目肅然的女人,他眯起眼看向對方,隨即輕蔑地瞥開視線。
那女人身後跟著幾十個男人,騎在馬上東歪西斜毫無儀態,門下侍郎覺得這一個個山匪都讓他沒眼看了。隨著馬步的靠近,他的麵色越發難看。幸而壓著他忍耐的最後限度,馬上的那群山匪終於都下馬了。
“天使降臨有失遠迎,大人,請隨我們進城休憩。”在場唯一的女人開口了。
門下侍郎從鼻腔內噴出一股氣,見著女人居高臨下的態度恨不能拂袖而去,到底是忍住了。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不必了,就在這宣旨吧。聖旨到,丹明山諸行諸人接旨。”
他的話音落下,等待著眼前的山匪匍匐在他的腳下,然而等了許久,空氣似乎都凝滯了一般,沒有一個山匪下跪接旨。門下侍郎抬首將視線從明黃的聖旨上拔開,麵目鐵青地看向這些人。
豈有此理,他們怎敢如此怠慢聖旨。門下侍郎的肺管子都氣炸了。
而眼前的山匪們皆露出古怪的神情,有些甚至眼神飄忽,目光在最前方的沈九微與他之前來回。門下侍郎見這群蠻化不開的山匪如此模樣,不由得怒氣更勝,心中想著回去定要向聖上參他們一筆,口氣不由得加重了。“聖旨到,丹明山諸行諸人接旨。”
第二次,當門下侍郎讓山寨眾人接旨收獲的仍舊隻有一片寂靜後,他徹底爆發了。“你們好大的膽子,天子不忍百姓受苦特下詔書赦免你們的罪罰,你們這群狂妄的賊匪不俯首接旨,是想造反嗎?”
“大人,並非山寨拒絕接受朝廷,隻是或許京城那邊收到的消息有誤,我們山寨的的大當家姓沈名九微,諸行是二當家。”隱隱感覺出不對,但田北還沒想明白問題所在。見代表朝廷的官員動怒了,不想因此破壞了這次難得的機會,解釋道。
“什麼姓沈姓韓,”門下侍郎帶著怒氣扯了一嗓子,隨後眯起眼道。“莫不是你們山寨那個不守婦道的女人。聽聞那女人是原山寨大當家的遺孀,她不安心在家給夫守孝,日日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成何體統。天子朝廷絕不會承認這樣不貞的女人。不必再多說,快讓諸行出來接旨。”
最初門下侍郎的目光隻在站在最前方的她身上一瞥而過時,沈九微便知曉這次朝廷來者不善,至少對她來說是如此。不是她自大,如今的魏理國中還有誰不知攻占整個慶臨府的丹明山大當家“沈九微”名號,尤其是她身為女身卻成了山寨大當家,更是聞所未聞,早就在人前人後傳開了,萬萬沒有朝廷不知的道理。
沈九微沒有回頭,也知曉身後那些頭領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如何。想要將她的存完全抹去,這個旨意便是天子下的她也絕不會接受。隻是要如何穩定住身後這些心係未來前程的頭領們呢?
在沈九微沉默不語思考用合適的理由拒絕時,一道男音從側後方傳來。“還請大人見諒,二當家,就是諸行此刻在丹明山寨子內,現下恐怕一時趕不過來接旨。我們已派人快馬加鞭去迎二當家過來,還煩大人稍等幾日。大人一路艱勞,不如先隨我們進城休憩一二,待人趕到後再焚香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