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個妹妹,跟她同歲,名喚邱瑩,但生得要比她貌美,骨架又小,皮膚白皙,惹人憐愛,從小便是美人胚子。
在十歲時,她們一同被父親賣去青樓,青樓嫌棄邱嬸子長得醜,不要她,隻要妹妹,父親就把她賣給了李縱海的父親當丫頭乾活。
當時廚房裡的廚娘對她很好,教她做了很多菜,她也用著這一手菜讓自己一直待在李家這樣的大戶人家裡,保住了一口飯,也讓自己平穩度過了幾十年的時間。
但她的妹妹不一樣。
十四歲時因為貌美得幸被縣官老爺贖了出去,當上了個小妾。但那縣官老爺不是個人,喜歡折磨人,特彆是年輕的小女孩兒。
妹妹因此被折磨得人形消瘦,最後淒慘的死去。死得時候身上沒有一處好的,全是疤痕,就連手指頭都少了兩根,被官老爺的下人卷著破席子赤條條的扔進河裡,泡皺的屍體正正飄到百子街的河道裡,被邱嬸子看見了。
邱嬸子連著做了好幾宿的噩夢,哭了又醒,醒了又哭。
被李縱海的鞭子打得爬不起來時,其實她想過把李從德供出去保住自己,可是看到李從德那害怕又發懵的眼睛時,一瞬便想起了她那貌美如花的妹妹淒慘的一生,實在是太可憐了。
那是她唯一對她好的親人,看到屍體的時候,她心裡滿是愧疚,覺得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她,隻可惜再沒機會跟邱瑩說上一句話。
看到李從德害怕時,她終是把她看作了當初的邱瑩,於心不忍,便壓住了口,承擔下一切。
……
另一邊:
李從德端著盆要去偏院洗邱嬸子的臟衣服。正正遇到那焦急找出來的顧榮安。
李從德看到他心裡頭一陣不舒服,有一絲怪他魯莽把她說出去的怨氣,但想了想,於是繞著他走開,打算就此跟他斷絕,再不來往。
顧榮安看著她走得很快,連忙追了上去,為了保持君子之禮,他先是拱手打招呼:“小姐。”
李從德看不見他似的,從他身前走了過去。顧榮安連忙追了上去,滿臉著急的說:“小姐,之前送藥之事可是另有隱情?為何我忽然成了這梁上君子?小姐你能給我個解釋嗎?”
眼看他要從下方追到偏院了,往前走就是中院,遠遠就看到有幾個學子在往這邊看,李從德不想惹是生非,把那書生拉到了沒人的角落裡。
顧榮安在角落裡又跟她行了禮,服了三日藥他徹底好轉,但還有些咳嗽,隻能用袖子捂住嘴輕輕咳。
李從德看得直皺眉頭,問他:“梁上君子是什麼東西?”她剛剛沒聽懂,但又很好奇。
顧榮安有些難以啟齒,耳根泛紅起來,轉著腦袋扭捏半天,反複確認沒人後,才掩唇小聲的說了兩個字:“小偷。”
李從德:“……”
顧榮安耳根子紅了後,臉頰也開始泛紅,他五官長得陰柔,皮膚又白皙如脂,頗有女孩貌美之相,瞧著竟真的像個女孩。
他一臉著急說:“我顧榮安這一生從未背過如此……不堪的罵名!小姐你定要跟我解釋清楚呀!”
“沒什麼好解釋的。”李從德抱著木盆子一臉無奈:“我知道你不是小偷,但那也沒辦法,這個名你必須要背。我本來瞧著你可憐,才給你冒險取得幾碗救命藥來,可那是我偷偷的取來的,誰知你直接說給我父親聽了。我父親要怪罪我們,如若我們不把事情背在你身上,我們就會被父親被賣掉。”
顧榮安問:“你父親是先生麼?”
李從德點點頭。
顧榮安又問:“你即是他女兒,他為何要怪你呢?”
李從德淡淡說:“因為他不喜歡我。他不喜歡我我自然過得不好,所以才要事事小心,如果有什麼差池,他就會把我賣了省口糧。”
顧榮安聞言一怔,而後錘頭開始內疚起來:“原來竟是如此緣由,是在下不懂事,竟差點害了你……”他說著眼睛紅了,給李從德嚇得不輕:“抱歉小姐!在下可真是該死!”
李從德抱著木盆要走,不想在跟顧榮安有什麼交集。誰知,剛走兩步,就聽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沉悶的、乾脆的、重重的,頭撞牆的聲響。
李從德僵著脖子回頭,就見圍牆邊上站著一個額頭流血的俊秀書生,他被牆撞得頭暈眼花,差點沒站穩,支撐住邊上的竹子才站穩。
第一下沒撞死。
他眼神堅定,又要去牆上撞第二下。
李從德盆不要了,立馬跑過去攔住他,驚慌失措的問了一句:“你乾嘛??”
顧榮安望著她一臉錯愕:“你為何回來了?”說完低下頭,一臉內疚:“在下想以死謝罪……”
李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