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呢聽著呢。”李從德殷切回應,雖是他說讓她彆急,可是分明是他表現得比自己急。
顧榮安道:“我是受了沈先生邀約……昨日他瞧我在百子街被同窗所欺負,心中難忍,便出手相救,後來我們在茶館坐了一會。他考了考我的學識,覺得我是個可塑之才,就邀我去修德書院讀書。”他說著語氣一軟:
“沈先生人好心善,不僅對我食宿全免,還資助我書紙的費用……我萬分感激他。我還厚著臉皮,向他要了另外三個入學名額。本想邀請你和我的同桌金玨,一同去讀書。我同金玨商量,他不肯離開,他覺得修德書院不如六合書院,我也就不勉強了。隻想來問問你願不願隨我同去?”
李從德認真的聽完了,問了一句比較重要的:“那位沈老師收女學生麼?”
顧榮安被問得一愣:“這……沒問過。”
李從德道:“我娘說朝廷規定不讓女子讀書,能讀書的都是皇權貴族家的小姐,或者官宦之家的小姐。”她說完有些失落,但很快恢複正常,說:“沒事的,榮安你自己去吧。偶爾我們能出來會個麵就行。”
李從德要走。
顧榮安連忙拉住她:“你等等……你等等……我想想辦法……一會就好。”他低著頭開始苦思能讓李從德上學的辦法,他不想讓李從德就此埋沒。
李從德在邊上坐立難安,徐秀麗病著,她現下是巴不得飛到徐秀麗身邊去的。
等了一會兒後,見顧榮安沒思索出什麼,就對他說:“我娘生病了,床邊不能無人,我先去了。有什麼事,我們之後再聯係。”
說著她要走。
這時,山下忽然傳來一陣響徹天際的鑼鼓聲,夾雜著一些嗩呐鈴音,聽起來十分熱鬨,還能聽見人們的歡笑聲。
是新觀音廟的祈福大會。
每年七月底就要舉辦的。
顧榮安聽著忽然眼神一亮,對李從德說:“從德!你聽過梁祝這出戲沒有?”
李從德搖搖頭。
顧榮安也來不及解釋太多,她知道李從德此刻心係母親,他選擇長話短說:“從德,梁祝的主角是個女兒,名叫,英台,她便是女扮男裝上私塾的。你何不學學她?”
李從德一聽眼睛也亮了:“不是不可以。”
顧榮安道:“三日後午時,你用完膳後,到這破廟等我,我帶衣服於你。”
李從德點點頭。
顧榮安道:“但有一點你需得記住。你必須得經過你母親的同意,你母親將你看得極重,若擅自行動,她病情說不定又會嚴重。我雖希望你能有書讀,有學上,但我更希望你輕鬆讀書,將來不會生出悔恨之事來。”
“知道了。”李從德頭一熱,抱住了顧榮安,感激出聲:“謝謝你為我做這麼多。”說完她便拎著裙擺下山去了,隻剩顧榮安一人愣在原地。
……
李從德火急火燎下了山,期間磕磕碰碰好多次,路上摔倒滾落,鞋也跑丟了一隻,跑到了大藥房裡去買上好的傷寒藥,差點被當做乞丐轟了出去,好在她把銀子拿出來了。
藥房老板看到銀子給她開了藥。李從德一步不敢停留,拎著傷寒藥跑回了六合書院後門。
後門挨著下房。
她跟要出門的邱嬸子撞了個正著,隻見她蓬頭垢麵,衣衫不整,還少了隻鞋,邱嬸子一時間沒認出她來,隻當哪裡來的小乞丐跑進來,拿著掃把要把她趕出去。
李從德立刻出聲:“你乾嘛!是我!”
邱嬸子愣住了。
李從德也沒管她,小跑著往偏院的方向跑,其中又撞見了金銀花,二人沒有打招呼,隻是匆匆對視了一眼,在金銀花的注視下,李從德跑回了偏院。
李從德火急火燎的推開了偏院的門,還沒踏進門檻呢,就聽到屋子裡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是徐秀麗在咳嗽。
李從德連忙走進去,徐秀麗此刻正半趴在床沿,聽到有人進來,錯愕的抬起頭,一張臉慘白如紙。
她看到了李從德,整個人激動不已,淚眼刷的一下流出來,嘴唇顫抖不已:“從德?是從德嗎?”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一身狼狽的李從德。李從德也哭了,小跑著過去扶住徐秀麗:“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