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說完,李從德便怒道:“我不想知道什麼全貌!我娘那麼好的人怎麼可能對你怎麼樣!”她越笑李從德就越憤怒,就好似欺負徐秀麗對於她來說隻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不過對她來說卻也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在她眼裡心裡,除了自己的目標之外,其他人都不重要,李從德是她的目標之一,她想要有個李從德這樣機靈女兒陪在自己身邊。
事已至此,她也不想裝了,乾脆道:“從德,做我女兒吧。”
李從德乾脆的回絕:“不可能。”
金銀花不緊不慢道:“你做我女兒,我能讓過上宏才的生活。你很想讀書對吧?隻要你做我女兒你想要什麼有什麼。”
說完她又要伸手摸李從德的臉,這是她最喜歡的哄孩子的動作,卻沒想李從德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腕上,把她咬的“哎呀”一聲,頓時溫柔的臉色一變,變得極其幽怨。
李從德很快鬆開了,怕她的叫聲引來李縱海,李縱海要是知道她咬人,基本不會問緣由,都是她的錯,絕對懲罰的是她。
她的兩顆尖銳的虎牙還是給金銀花白皙的手腕咬了兩個牙洞,非常疼。她揚手就想朝著李從德的臉打下去,被李從德躲開,她扇了個空,又用力過猛導致腳步不穩,一下摔在地上,隻能惡狠狠的瞪著李從德,李從德也惡狠狠瞪回去。
她雖狠毒,但柔弱,身子骨輕飄飄的,一雙金蓮小巧,站不穩,大風一刮都能刮走。李從德雖年幼,但勁兒狠,真要打起來,她未必能占上風。
一想到她把徐秀麗打成那樣,李從德心裡的火越燒越旺,氣急敗壞的在廚房裡巡視了一遭,瞧到了邱嬸子放在鍋爐上蒸饅頭的蒸籠,二話沒說,拿著就往她身上砸。
這還不夠,什麼鍋碗瓢盆,能砸的幾乎都砸了。金銀花爬著閃躲,但也沒用,李從德在哪都能砸到她。不一會兒,金銀花被砸得全身都是傷,額頭和鼻根都被砸傷了,她卻硬是咬著牙,一聲不吭,隻護著腦袋。
場麵一發不可收拾。
這時,邱嬸子同徐秀麗一起從門口進來了,正好李從德要舉起一口大鍋砸下去,這要砸下去,金銀花指不定就死了,徐秀麗看見嚇得臉色煞白,忙跑上前製止了李從德。
邱嬸子則扶起被砸傷的金銀花,金銀花上一次被打得這麼慘的時候,還是她丈夫打她的時候,那時她的眼睛都在滴血,腿骨也被斷了,在地上爬著去找的大夫。
李從德給她打的傷不算特彆重,但也沒好到哪裡去,金銀花的鼻子裡一直在流鼻血。邱嬸子忙扶著她出去,徐秀麗也趕緊把正在火頭上的李從德給拽了回去。
母女二人回到偏院。
徐秀麗人都嚇傻了,上下摸索著李從德的身體,生怕有哪裡受了損傷。剛有這個念頭她就想到金銀花身上的傷口,瞬間她就冷靜下來了,她真是沒想到李從德能把金銀花打成那樣。要知道,那金銀花不是個好惹的女子。
“這可怎麼辦呐。”徐秀麗急得坐立難安,李從德把人打了不說,還把人打成那樣,金銀花既然能上飯桌吃飯,肯定跟李縱海關係不簡單,雖然他並沒有透露他們之間的關係,但明眼人誰都能看得出來。
金銀花要是告到李縱海那去,李縱海指不定要把李從德打成什麼樣子。
李從德也聰明,知道徐秀麗在擔心什麼,主動去收拾起包袱,徐秀麗看著她在屋子裡快速的打包自己和她衣物,奇怪問:“從德,你這是做什麼?”
李從德向徐秀麗伸出手,堅定道:“彆怕,娘,跟我一起逃離這個破地方。我日後就算到街上去要飯,也會不會讓你餓著。”
徐秀麗連忙起身走過去,就跟聽到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似的,把她收好的衣服重新放回衣櫃,小臉煞白的說:“彆胡說了!我們出去能去哪裡?在你爹這裡好歹還有一口飯吃呢!你再怎麼不喜歡六合書院,六合書院也是庇護你的地方!”
“娘!”李從德打斷她:“你在這裡生活跟在牢裡生活有什麼兩樣?你不僅要挨吳翠英的欺壓,你還要努力的做活,生怕李縱海不要你了。你一天氣得比雞早,睡得比牛晚,拿到的報酬不如牛的幾斤草,他們還要找各種借口再扣你半個月的工錢!不僅如此!你還要擔心你的女兒隨時都有被賣掉被打死的風險!”
她一段話說出來直接把徐秀麗說紅了眼,徐秀麗牽著李從德,把她帶到床邊,從床板下拿出自己的賣身契,一時間委屈湧上心頭,無奈又無能為力的說:“不是娘不願意走呀從德……是這賣身契上白紙黑字寫著,我徐秀麗被賣給吳家小姐四十年。這四十年沒到期,我哪裡也不能去。賣身契不撕,我就沒辦法辦人口證明,不能獲得戶籍,你就隻能跟著娘一輩子躲躲藏藏。且他們隻要想找我,隻用去通知官府一聲,官府自然會出馬通緝我們,天涯海角都能把咱們抓起來……”
這賣身契如當頭一棒打在李從德的腦袋上,李從德再怎麼想逃走,這一刻也不能了,她要為徐秀麗著想,她不能讓徐秀麗出去跟她一起過每日躲躲藏藏,擔驚受怕的日子。
同樣,徐秀麗也想著她:“從德,你還要讀書呢,你還要考科舉呢。你忍一忍,娘相信你一定可以中狀元,想想你的宏願,到時候天下女子都有書讀,女子有才德,還能當官,自然就會受夫君尊重,不用跟我們一樣受苦。你能做到這,娘也就知足了……”她抹了抹眼淚,道:“娘一想到有那一日,就覺得現在受的這些苦都不算什麼。你莫要擔心,娘會替你去受罰的,先生舍不得賣我這麼勤快的奴隸,你到時隻要咬著牙彆承認是你做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