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德跟徐秀麗跑了一路,好不容易甩到那些追上來的仆人。母女二人來到修德書院裡,此刻已是氣喘籲籲,好在修德書院現下已經放學沒多少人注意到她們。
李從德先是去找沈如鬆,發現沈如鬆不在,便去找顧榮安,顧榮安也不在,最後找到顧榮安的舍友,舍友見她一身女裝差點沒認出來,認出來後很是驚訝,想要問什麼,看她心急如焚的樣子忙忙將疑惑吞下,說道:“榮安昨日夜晚去挑水時不小心落了水,然後就一病不起了,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就像死了似的,一動不動,就一口氣撐著。老師回來後立刻把他送去了大藥房,現下還沒回來。”
李從德聞言把徐秀麗先安頓在一間沒人住的偏房裡睡下,然後自己挑著燈籠火急火燎的往百子街上去,又怕被發現,特意換上了顧榮安的一套衣服去的。
街上人生嘈雜。
六合書院很多仆人都在打著燈籠找李從德,甚至驚動了官府的人,看戲的百姓們坐在街道上看他們跑來跑去,街上一度十分熱鬨。
李從德廢了很大的功夫才躲著這些人來到大藥房的門口,找到前台老板問了問顧榮安在哪裡,老板告訴他就在藥房二樓第四間客房裡。
李從德立刻找了上去。
裡頭沈如鬆正和顧榮安在說話,沈如鬆無奈的問了一句:“你這樣真的值得嗎?”
沒等顧榮安回答,李從德闖了進來。師徒二人一驚。李從德急喘粗氣來到顧榮安跟前,先是心急如焚的將他打量一眼,人還活著,睜著眼,就是麵色十分蒼白。
沒事,活著就還好。
李從德紅著眼過去,問他:“榮安你怎麼樣了?現在感覺可還好?”
顧榮安躺在床上牽強的笑了一下,他一點力氣沒了,現在說個話都困難,張了張嘴,微喘好久才說出一句細如蚊聲的話來:“從德……我沒事……你跟……跟老師……說話……我有東西……要給你……”他實在無力了,抿著嘴閉眼過去,不知是暈死過去,還是在閉目休養。
李從德嚇得臉色蒼白。
沈如鬆連忙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低聲安慰:“榮安沒事。你早些準備一下,參加明日的科舉院試。時間很緊,我們必須在天不亮的時候坐馬車去洲裡。”
李從德懵道:“老師你在說什麼?”
沈如鬆不想解釋那麼多,隻把一份院試備案的單子,和顧榮安的身份證明給李從德:“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李從德仔細瞧了瞧,一瞬間明了,忙把這些東西塞回給沈如鬆,說道:“不行的,我不能這樣。”
沈如鬆看向顧榮安,床上的顧榮安虛弱的眯著眼睛,似乎想說什麼話,可是完全沒有力氣說,隻能帶著一絲渴求的目光看著沈如鬆,希望沈如鬆能幫他跟李從德說清楚。
沈如鬆無奈歎了一口氣,對李從德道:“這是榮安自己的意思。你如若不拿著,他就算死了也難受。”
李從德沒說話,隻盯著顧榮安,那虛弱的少年弱得像是要斷氣了似的,又用一絲堅韌強撐著。李從德盯了他許久之後,隻問了他一句話:“你是不是故意的?”
顧榮安微微搖頭。
李從德這才拿著他的身份證明和科考備案出去,出去時一張臉憋得悶紅。沈如鬆跟著出去,讓藥童好生照顧顧榮安,藥童點點頭,沈如鬆追著李從德去了。
沈如鬆是在大藥房的後麵找到李從德的,她蹲在地上哭得難受極了。沈如鬆走上前拍拍她的背,說:“從德,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明日便要參加考試,去州裡還有很長一段路程,你要是哭上一整晚,很容易疲憊,到時發揮不好效果不儘人意,你自己也會難受的。”
李從德隻哭,沒回應。
沈如鬆找到她的手牽起她說:“你要知道,這是榮安的意思。他希望你能好好對待這場考試。他若撐得過去,能見你金榜題名,死的時候也是愉悅的,但也彆給自己太大壓力,他的意思和我的意思一樣,把握住機會,儘力就行,不要讓自己後悔。”
李從德收起眼淚,忍著心痛點點頭。
翌日:
修德書院要去參加科舉的人一共有十人,這些都是符合年紀跟資格的,其他書院加起來大大小小八十餘人,雜學的重考的百多人,大家浩浩蕩蕩往百子街門樓走去,兩邊張燈結彩,祭神祭天,都盼望自己的兒子能順利通過洲裡的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