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沉重地點了點頭。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音,整個空間都變成了鏡像,布滿了蜘蛛網裂紋。
隨後空間碎裂,三人回到了現實。
尤柏奚最後一眼隻看見年幼的德吉梅朵被留在了小屋,而央宗夫婦起身走出了房間。
等再睜開眼,綠度母已經不在樹林裡了。
麵前是靈塔,尤柏奚從地上爬起來走到靈塔邊,像上次一樣將手搭上去細細感受。
隻可惜,這次靈塔什麼反應也沒有。
很快,甘米和符絲韶相繼醒來。
三人沉默地站在靈塔前,不願相信那個陽光靦腆的大男孩曾經被族裡人拋棄甚至可能死了的事實。
還是符絲韶先打破了沉重的氣氛:“先翻譯這些文字吧,要是和巴桑有關,或者他真的已經……至少找出真相給他個交代吧?綠度母不是說這一切該結束了?也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這一切和暴怒有什麼關係呢?難道是因為巴桑被人拋棄所以才會產生憤怒?”
尤柏奚搖搖頭:“應該不是巴桑,這不符合天主教教義的定義,暴怒是指因憎恨他人而產生無理的憤怒,對人複仇,或是在法律以外擅自實施複仇,我看巴桑不像是這樣的人。”
“相比之下,我覺得夢主是德吉梅朵的可能性更大。”
“她很喜歡她的哥哥,在巴桑麵前她一直都是乖巧的,這說明她不希望自己的形象在哥哥眼裡被破壞,說不定她是為了哥哥而做出了什麼危險的事情。”
甘米皺起眉頭輕聲說:“可我們今天一天都沒看見他們的父母,央宗他們是不是……拋下了德吉梅朵然後去找巴桑了?所以德吉梅朵也不喜歡他們了?”
符絲韶又開始撓頭了:“啊啊啊啊好煩啊,怎麼這麼複雜啊?”
尤柏奚拍了拍她的頭以示安慰,現在光是猜測也沒用,她示意甘米拿出字典來,幾人開始一字一句的翻譯。
這段話不算太長,一會兒就翻完了。
甘米輕聲將內容念出:“吾此一族,信仰龍神已久矣。昔太古之初,吾從母係氏之族,龍女等數顯靈,為吾一門之和富。然好景不長,龍母受小人迫害,後葬此山。龍母死,化為天地靈氣。餘為龍母行大葬,後世須謹記龍母服心誠奉,自非天地間將有一大浩劫,滅今之一切。”
“這什麼意思?龍母被小人害死了?那這個小人是誰?我們是不是還要把這個人找出來啊?大浩劫?說的就是剛才在回憶裡他們說的那一次嗎?”符絲韶撓撓腦袋提出問題。
沒人知道問題的答案。
與此同時,月亮落下,太陽升起。
晨光灑在世間一片和煦,尤柏奚卻直覺一股陰冷的氣息穿過了她們,朝著山下而去。
天已經亮了,三人不好被人發現深夜出來的事情,於是決定立馬下山回房。
路上還是沒有人,隻是相比來時路已經敞亮了太多。
“蹋,蹋,蹋,蹋……”從不遠處似乎傳來了有人走路的聲音。
尤柏奚立馬拉著兩個人躲到一邊的房子後麵。
隻見村裡的人都蒼白著一張臉排隊而行,幾個小夥子在前麵走,手裡抬著一具屍體向山上而去。
甘米臉色煞白,她下意識湊近尤柏奚:“這這這,這怎麼又是一具屍體啊?又要去天葬?”
尤柏奚示意她噤聲,將頭探出去看了一眼,縮回來:“這次死的是那個中年人,就是我們看見說給巴桑留字條那個。”
她猶豫一下,又說:“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我感覺,他比我們看到的老了很多?”
符絲韶覺得既然不確定,那就跟上去再仔細看看。
於是三人悄悄墜在隊伍末端跟了上去。
到了村口,和尚突然出現,帶著人一路上山。
隨後便是加快的儀式過程,中年人很快就被禿鷲分食完畢,照舊是沒有頭顱的。
村民們又搖搖晃晃著排隊下了山,各自回了家繼續睡覺,就好像是集體夢遊而已。
三人毛骨悚然。
她們看著村民一家一家地進去,然後上床。
動作整齊僵硬地就像是機器,又或者是,屍體。
同時,她們也發現在這條隊伍裡,沒有巴桑和德吉梅朵。
三人回了村長家,在房間裡彙集目前已知的線索。
她們不約而同地將聲音放低,像是在害怕驚擾到目前的平靜。
從山上下來後,甘米就又回到了仿佛中邪的狀態,此時正靠在椅背上休息。
直到公雞發出一聲響亮的啼叫後,村莊才開始活了過來。
窗外已經能看見升起的炊煙,樓下也傳來了大嬸子罵罵咧咧的聲音。
她們仿佛身處在最真實最溫暖的人間煙火氣中。
可已經窺見了這一絲真相,眼前的一幕隻能讓人遍體生寒。
“叩叩。”門外傳來巴桑的聲音。
青年帶著慣常的靦腆和熱情:“醒了嗎?我帶石鍋雞來了,收拾收拾下來吃早飯吧?”
尤柏奚打開門,看著巴桑沉默不語。
巴桑一見她就臉紅,直到他臉上都快燒起來了,尤柏奚才啞著嗓子開口:“我們馬上就下去,洗個臉就來。”
巴桑聽她聲音有些擔憂地看著她:“怎麼了?聲音怎麼這麼啞,是不是還是不舒服?感冒了?要不今天我帶你去看醫生吧。”
尤柏奚閉了閉眼,調整了一下情緒。
再睜開眼她又是那個溫柔可親的大學生尤柏奚:“沒有,我隻是……做了個噩夢。”
“一個不算可怕,但很難過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