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了人們善意的笑聲。
尤柏奚覺得自己好像是飛在雲端,她第一次這樣輕快,這樣衝動,這樣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活著。
他們在一處人少的地方停了下來,她轉過身,眼睛亮亮地問青年:“我跳的好看嗎?”
高大的青年紅著臉,聲音小卻堅定地回答心上那朵嬌花:“好看,是我看過最好看的舞。”
尤柏奚滿意了,她走在巴桑身邊,以隨意的口吻談起了自己的出身:“我母親是苗族人,她的舞跳的也很好看,雖然我沒聽說過,但是很多人都說她是村裡最漂亮的那個,說她跳起舞時就像山茶花一樣美,啊對了,山茶花就是我們苗族最有代表性的花。”
尤柏奚沒說尤三是一個怎樣的人,也沒提自己曾有怎樣的經曆,受過什麼樣的苦。
她隻說尤三也曾是個美麗的少女,是村中青年們都想娶回家的存在。
巴桑默默聽著,突然跑去了一個小攤前。
尤柏奚沒跟過去,她又想起了那個問題,尤三為什麼變成那樣?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以前她從不在意諸如此類的問題,她隻是單純的恨尤三,後來生了病,感覺不到恨這樣的情緒,可她也從來都放不下尤三。
她就像是個怪物一樣,如影隨形。
放不下,就隻能一直記著,每天做夢都會夢見她。
夢見她折磨自己,夢見她把自己當狗一樣對待。
偶爾情緒平穩時,她也夢見過尤三就平靜地坐在她對麵,沒人說話,四周一片黑暗,隻有她們相對而坐,四目相對,就這樣坐著直到天亮,直到夢醒。
尤三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呢?
病開始在好的尤柏奚想,她仍然恨她,可好像沒有以前那麼恨她了,為什麼?是自己在放下了嗎?
可她為什麼會放下?怎麼能放下?
尤柏奚又陷入了情緒的怪圈。
一束漂亮的格桑花出現在她的眼前,喚回了她的思緒。
“我們這裡沒有山茶花,但是格桑花也很美,我想說,你也是我…你剛才跳舞時,也成為了很多人心中的,最美的格桑花。”
尤柏奚愣了神,但她很珍惜地接過那束花。
她想,巴桑有注意到她情緒的不對,有想儘辦法讓她開心,有小心翼翼地嗬護著她敏感無厘頭的情緒。
她如此清晰地感受著巴桑對她的喜愛。
儘管心中還有許多疑慮,有許多懷疑,還有數不清的壓力壓在心裡。
但這一刻,她被人在意被人保護。
她抬起頭,眼眶有些紅:“嗯!”
從今天起,她也可以是柔軟的花。
兩人繼續逛,巴桑給尤柏奚投喂了許多小吃,尤柏奚吃不下的他就提著等她回去再吃。
雖然他也很想像其他情侶一樣親密地吃女朋友沒吃完剩下來的食物。
巴桑偷偷看了一眼尤柏奚。
算啦,現在已經很好啦。
集會晚上是篝火晚會,到時候也會放煙花。
巴桑知道尤柏奚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於是早早地尋了一個小山坡托人占好位置,正好又能看篝火又能看煙花。
而且位置很好,也沒什麼人能看見他們。
到了地方,那個賢惠的巴桑就上線了,他熟練的拿出了一塊布鋪在地上,隨後把剛才買的小吃都擺在兩人中間。
還有那個必不可少的保溫杯,裡麵裝著尤柏奚愛喝的酥油茶。
尤柏奚難得的覺得內心一片柔軟,就像是被甜蜜蜜的奶茶浸泡著一樣。
巴桑帶給了她許多新奇的體驗。
最近天黑的早,低下篝火也早早地就搭建好了,現在一群人正圍著篝火笙歌鼎沸,鼓樂喧天。
一個紅著臉的青年牽著心愛的女孩站起了身,兩人在全村人的注視下跳起了舞。
隨後,越來越多的青年男女加入了這支舞蹈,為這場晚會的氣氛更添一把火。
尤柏奚看得津津有味的。
她還看見今天一起跳舞的女孩子了。
儘管是跳舞跳的這麼好的姑娘,此刻牽著愛人的手也會緊張的跳錯舞步。
多好啊,這才是人生該有的樣子啊。
兩人在山坡上呆了很久,聽說煙花要晚上11點才放,所以他們就在山坡上一邊聊天一邊等。
尤柏奚把自己的過往挑挑揀揀,選出一些還算是平常的講給巴桑聽,說的最多的就是小蕪。
畢竟小蕪是她身邊最乾淨也是最鬨騰最有的講的存在。
巴桑對此也很有共同話題,因為他的妹妹德吉梅朵從小到大也不是什麼安分的小孩。
就這麼聊著,11點到了,煙花準時升上了天然後爆炸開來。
尤柏奚本來還在聊天,被這一下吸引過去。
她轉頭看著絢爛又落下的煙花,知道今天已經到了尾聲。
尤柏奚現在心裡平靜極了。
與平時那種毫無波瀾的感覺不同,她現在更多的是感覺安寧。
或許這就是幸福的感覺?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體會這樣的情緒。
尤柏奚轉頭,對巴桑輕聲道:“謝謝你。”
卻正好看到巴桑也在對她說話。
但煙花太過嘈雜,她實在是沒聽清,可卻看清了巴桑紅透的臉。
尤柏奚直接巴桑說的話是自己不能回答的,於是她決定裝作什麼也沒看見。
等一輪煙花燃放完畢後,尤柏奚站起身,若無其事道:“天也這麼晚了,我們回去了吧,畢竟明天還有事要做,我答應了梅朵要一起上山呢。”
巴桑也跟著起身。
他沉默地收拾好了東西,跟在尤柏奚身後。
但或許是今天的氣氛太好,也可能是人在得到了回應後都會變的更加貪心。
他還是沒忍住將剛才尤柏奚沒聽清的話又說了一遍:“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尤柏奚。”
在嘈雜的人聲中,在鼓噪的心跳聲中,巴桑的這一句告白顯得擲地有聲。
這一次,尤柏奚不能再欺騙自己沒有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