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歡騰著的人群不知道什麼時候散去了,篝火也被熄滅了。
這場熱鬨的集會就像是煙花一樣,燦爛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尤柏奚清晰地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會深刻地記在腦子裡,和那份不能言說的喜歡一起,埋藏於心底。
尤柏奚想,她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呢。
她要救出符絲韶和甘米,要走過七個夢境收集碎片去拯救世界。
更甚者,她連自己到底是誰都要不清楚了。
係統的暗示她不是沒看出來,或許她就是那位命運多舛的友人,那她身上肩負著更多責任。
而巴桑是已經留在過去的人,她既不能留下陪他,也不能讓巴桑和自己走。
既如此,那份心意說出來就是給人添麻煩,回應那份赤誠也就是有罪的。
這份心意,本身就是有罪的。
她垂下眼睫,抱住膝蓋。
這病還不如不好呢,無知無欲就不會難過了。
“你也動心了?”空靈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尤柏奚知道是綠度母來了。
她一把扯住了尤柏奚的頭發猛地向後拉,語氣癲狂:“你也對男人動心了?!也被他們淺薄的三言兩語騙住了?!”
尤柏奚沒想到她會突然發瘋,頭皮被扯得生疼,她甚至都飆出了生理性的淚水:“媽的,你有病吧!放手!”
左手護住頭皮,右手迅速向下一按翻出峨嵋刺來握在手中,尤柏奚向後一刺,使足了力氣紮進了她的腰處。
準確的說,是神婆的身體。
度母仍處在附身的狀態。
度母並不在乎這具身體的死活,但劇烈的疼痛還是讓她放了手。
她踉蹌著後退幾步,伏在地上按住傷口。
汩汩的血液從腰間冒出來,染紅了神婆身上的布料。
但即使如此,她仍然抬著頭惡狠狠地盯著尤柏奚:“哈哈,你動心了,你動心了!你也會背叛我的,你們都要為了男人背叛我!那你也很快就要死了,就像小龍一樣,孤零零的,被人騙,受儘欺淩,然後痛苦的死去!哈哈哈你也會死的!”
“啊!”隨著她痛苦的一聲大叫,她似乎是離開了這具身體,隻留下年邁的受傷的神婆躺在地上。
她伸出乾枯的手,竭力朝著尤柏奚爬過去,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痛苦:“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
隻可惜,尤柏奚並不是一個爛好心的人,更彆提神婆本就是度母陣營的人,綁架符絲韶和甘米的事情她應該也參了一腳。
尤柏奚抬腳就想走,卻被神婆抓住了腳踝:“隻要你能救我,我什麼都可以告訴你!你不想就你的同伴嗎?我知道她們在哪,我告訴你,我可以幫你!”
尤柏奚不想理她,但確實又被她抓住了命門。
於是她蹲下身,撕開神婆身上的衣服好歹是做了個簡易包紮,止了下血。
但尤柏奚估計沒什麼用,畢竟那一下自己紮的確實挺深的。
可神婆並不知道,她現在失血過多意思都有點模糊了,但還是按照約定好的告訴了尤柏奚兩人的下落。
“在那座山上有座廟,不大,犬,犬神就居住在那裡,它還保留著做狗的習慣,你在正午前後或者午夜兩三點的時候去,那時候它會打盹,你隻有在那個時候才有機會把她們的靈魂偷出來。”
尤柏奚皺眉:“隻是靈魂?那身體呢?身體在哪兒?”
神婆兩眼都發黑了,但仍下意識地答:“身體,身體被埋在,埋在山……”
還沒說完,她腦袋一歪,人就徹底去了。
尤柏奚有些唏噓,這位神婆年輕時這麼有魄力,敢於跟村裡最大的勢力作鬥爭,老了卻成了這個樣子,被德吉梅朵追殺,被神明利用。
最後孤戚戚地死在山上。
尤柏奚到底還是沒有曝屍荒野的習慣,要是換以前她肯定毫不猶豫就走了。
但現在……
她還是撿了些枯草把人蓋住了。
要現場刨個坑也不現實,畢竟她也沒工具,也沒那個閒心。
尤柏奚下了山,這次路上倒是沒什麼神經病再突然跳出來攔她去路了,於是一路順順利利地回了家。
屋裡黑黢黢的,尤柏奚去看了一眼,巴桑已經被安放在床上了。
於是她放心回了房間。
她剛一推門,屋裡就亮了。
德吉梅朵正坐在她房間裡,一雙眼睛黑沉沉的:“你又跟他們見麵了?你做出決定了嗎?你要背叛我們了?”
她臉上一副風雨欲來的表情。
尤柏奚有些心累,為什麼這些人來不來就是要背叛她們了?
不能有句新詞?
一點創新都沒有。
她走過去坐在德吉梅朵對麵:“你冷靜一點,什麼背不背叛的,我從來也沒說我到底要乾什麼啊?”
“什麼意思?”
尤柏奚沉默一陣,卡在德吉梅朵要瘋之前開口:“幫我個忙,把我的同伴救出來,我保證,我不會站在度母那邊,我也絕不會傷害巴桑。”
“可我就算不答應你,你也不會傷害哥哥,你舍不得。”
尤柏奚沒想到德吉梅朵在發瘋的緊要關頭涉及到巴桑還能保持理智。
她隻能無奈地點點頭:“對,不管你幫不幫我,我都不會傷害他。”
“我會儘我所能保護他的。”
說這句話時,尤柏奚眼裡亮亮的,很容易就能看出她的決心。
德吉梅朵突然就放鬆下來了。
“我幫你有什麼好處呢?還有,你已經確定了她們在哪兒了嗎你就要開乾?”
尤柏奚把剛才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又說:“雖然我不知道身體在哪兒,但至少先把靈魂拿回來吧?這樣至少不會這麼受製於她,身體就是她要挾我的最後籌碼,她不會對身體動手,說不定我們還能以此再把身體拿回來。”
“至於好處嘛……”尤柏奚算是比較了解德吉梅朵的性格了:“雖然沒有實際的好處,但是光是給她們添堵,難道這還不夠?”
“嗬。”
德吉梅朵瞥了一眼尤柏奚。
“晚上不行,我怕趕不回來做祭祀,明天中午我會告訴哥哥早點吃飯。”
“好。”
於是德吉梅朵離開,尤柏奚也心滿意足地上床睡覺。
希望明天能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