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不得自己怎麼走回的宿舍,也不知道輾轉一夜何時才入睡,醒來拉開窗簾,烏蒙蒙的天空正下著雨。
她忘記了打傘,就那麼走在通往教學樓的路上。雨水順著頭發流到脖頸裡,來來往往的人都看她。進了教室,導師喊她,她回過頭,滿眼空洞。導師嚇了一跳,忙找了人將她送到醫務室。
她發起了燒。人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她已經三年沒有生過病。這一病便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半個月裡,即使是昏迷中,她都握著手機,將震動和鈴聲調到最大。她沒有朋友,電話簿上的人名不超過五個。有幾次電話響起,她像僵屍一般從床上彈起,然後頹然倒下,病倒越發重起來。她的室友,這個時候和男友搬出去住,連個給她倒水的人都沒有了。
一天半夜,電話鈴聲大作。她嘭的一聲坐起來,來電顯示是一長串國際號碼。她顫抖著按下接聽,卻聽見了友誼的聲音。
“是不是打擾你和男朋友甜蜜了?”電話那頭友誼油腔滑調。
猛然起身讓全部血液湧到了頭部,她哆哆嗦嗦躺下,電話那頭聽不見她的聲音,叫了好幾聲喂。
她終於好受了些,隻道:“沒有。”
“生病了?”
她嗯了一聲,電話那頭哦了一聲說:“好好休息。”然後便掛了。
她在床上又躺了兩天,最後一包方便麵吃完,不得不撐著身子下樓。剛到一樓,就聽見一個男人在跟宿管阿姨扯皮。她聽那聲音有些熟悉,過去一看居然是友誼。
友誼看見她立即對宿管阿姨叫道:“她就是我女朋友。”
她又重新上了樓,友誼進屋轉了一圈,一個勁聳鼻子:“你病多久了?”
她隻說沒幾天,友誼沒再問,打了個電話,沒多久外賣就到了樓下。
她吃完小米粥,身上漸漸熱起來,有些犯迷糊,有一搭沒一搭跟友誼說話。友誼突然問:“他沒給你打電話?”
她的手顫抖了一下,不答。友誼說:“借我手機用用。”她遞過去,他按了幾下電話通了。她聽友誼喊道:“蘇子病了。”然後便掛了電話扔給她。她翻出通話記錄,第一個赫然是裴若傑的名字。她唬了一大跳,急道:“誰讓你多事!”友誼黑了臉,頭也不回的離開。
友誼一走,她捧著電話手抖個不停。然而,意料之中的,一連兩天裴若傑不曾來看她,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
她不敢打過去,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她是他的什麼,什麼也不是,憑什麼讓他來看她?她身子抽搐成一團,卻始終未曾按下撥打鍵。她想,她總得給自己留點尊嚴。
她在床上躺了兩天沒有吃飯,第三天,友誼突然來了。他進了屋,二話不說,打橫抱起她向外走。她急得推他,然身體虛弱毫無力氣,哪裡推的動。友誼的手跟鋼爪一般將她箍的死死。他低吼:“要想讓更多的人看,你就使勁掙紮!”她向兩邊看去,果然許多女孩都好奇的打量過來。她不敢再動,虛弱的問:“你要乾什麼?”友誼不說話,直接走出宿舍樓,將她扔到車上,一溜煙出了校園。
她被迫在友誼的豪宅裡住了下來。說是被迫,實際上這裡的確比宿舍強上萬倍。不光有家庭醫生上門診斷,每日清淡的外賣就有數十種花樣。她身子漸漸好轉,心中卻有些忐忑。她雖和友誼吃過幾次飯,但知道他和自己不是一路人,算不得朋友。若說他喜歡自己,又不像。光是一個上午,就聽他在電話裡跟四五個不同的女孩打情罵俏。聽得她都臉紅。他倒不以為意,反倒趴在她身邊,嬉皮笑臉道:“你板著臉做什麼,莫非是嫉妒?”她立即呸道:“就你這頭種馬,拉到吧。我是替薑音不值。”
到了下午,薑音來了,她穿的依舊光鮮亮麗。友誼道:“有穿成你這樣來看病人的嗎?”薑音捂嘴笑,熟練的拉開友誼的櫃子找了他一件襯衣換上。赤著兩條長腿走在地板上,端了水給蘇子喝。
她不禁歎道:“我要是有你這麼漂亮就好了。”她心想,裴若傑喜歡的就是薑音這樣的女子,隻是自己,無論如何也變不成那樣妖嬈的熟女。薑音搖頭隻笑:“你想變成我,我還想變成你呢。”蘇子想,薑音真是個好女孩,沒有明星的架子,還懂得安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