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缸水是他之前離開時特地從井裡打來的,為的就是風塵仆仆回來能第一時間泡個澡。
冷麵中將沒有彆的愛好,也就隻有泡澡算得上是。
隻不過這一趟什麼都沒查到,而準備好的熱水也不得已讓給這個泥鬼。
“這是浴桶?可真彆致。”
季然小心翼翼洗澡時,葛洲檢查好門窗,保證變異種不能進入後,才把幼兒方沙發上,和季然說了一聲就提著兩個桶出門。
待到季然洗完澡後艱難地換上葛洲留下的衣物出來,沙發上的幼兒不止何時睜開了眼,見到他,一雙黑黝黝的瞳孔就突然暈濕,淚水一下子湧上來,哇——地一聲嚎哭起來。
季然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生時他是家族中最小的孩子。後來遠嫁作他人婦的阿姊倒是生了個孩子,滿月宴曾得以一見,小嬰兒閉著眼睛吐嘴巴很是乖巧,不似現在麵前這……
哄小孩確實為難到他的。
季然心中緊張,兩三步上前蹲在沙發旁:“你、你是想爹娘了嗎?”
“哇——”幼兒繼續放聲大哭。
這可怎麼辦?
“我給你說個笑話吧,曾經有個人人敬仰的天才禦獸師,結果卻因君主相信道長之言,把他——唔,好吧,聽起來好像不好笑,好笑的或許是隻是在下……”
“哇——”
“那我換一個,有一隻火柴棒,它……”
“哇——”
“……嗷嗚一聲,就把小兔子吃了……”
“哇——”
“其實他是一隻小貓,哈哈……”
“哇——”
……
季然絞儘腦汁一連講了幾個笑話,沒有一個能逗得她開心,說得他都口乾舌燥了,小姑娘還是有精神地哭著。
“你夠了啊……”
他沒發現幼兒根本聽不懂他說的話,而是突然靈機一動,閉上眼冥想,再次看到熟悉的金色空間時,季然才當真有了恍如隔世的實感。
這個禦獸空間曾是一個巨大的透明缸,泛著金光,而裡頭歡快地遊來遊去的錦鯉,卻死在了兩千年前。
他沒能保住小錦鯉,他連自己都保不住。
季然用精神力探知,這個世界好像沒有像樣的寵獸,能探知到方圓十裡之內都沒個有天賦的,全是資質平庸。
而且就近周圍連個活物都沒有。
這究竟是什麼世界啊?
季然疑惑不解,正想睜眼突然發現居然有個活物,好巧不巧,就在自己麵前!
可這屋子裡在他眼前的活物……
季然猛然睜開眼,看向張大嘴哭的嬰兒,霎時間覺得不可思議。
他握緊雙手,按照自己慣用的姿態開啟結契,平靜的空間瞬間風波流動,猛地將他的長發高高吹起,在空中紛然攪動。
下一刻,金色光芒包圍住了麵前一寸天地,籠罩在幼兒身上,再覆蓋。
“嗡……”
就在心靈感應聯係起來時,季然感受到幼兒的心情,好像再說……好飽?
季然不明所以,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他來不及停止,就見那慢慢籠罩下來的金光突然急劇縮小,最後落在了幼兒的臉頰上變成一個小點,直至消失不見。
而幼兒卻毫無變化地在原地哭嚎。
季然心中一咯噔,這個世界再怎麼不同,他也感覺到了有什麼事情不妙了。
結契短暫的眩暈疲憊過去,季然膽戰心驚地閉上了眼睛,惶恐地深呼吸,將剛結契的寵獸召喚了出來。
即使已經預想過最壞的結果,但看到麵前如人腦袋一般大的蚊子時,季然還是差點窒息了。
“嗡嗡嗡——”
他漠然地看向幼兒的臉頰。
難怪方才聽到“嗡”的一聲,難怪會感知到“好飽”,難怪金光會落在幼兒臉頰上……
他看著幼兒臉頰的一點鼓包的紅。
原來那個活物指不是幼兒,而是在幼兒臉上吸食血液的蚊子。
而他曾經作為一個天才禦獸師,寵獸可是那獨一無二的富邊錦鯉,誰知千年之後醒來,竟、竟收了一隻蚊子!怕是睡了兩千年給睡糊塗了。
這若是以往,那他肯定是要被曾經的好友們笑個三年五載還不夠。
季然自掐人中都無法保持清醒,像是受到了巨大委屈一般嘴皮不停顫動,實在是沒忍住,跟著幼兒一起嚎哭出聲。
葛洲回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幕。
兩道哭嚎聲此起彼伏,季然哭著跪在地上刨地板磚,旁邊還飛著一隻有腦袋那麼大的……
……蚊子?
葛洲眉心狠狠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