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蓓蓓此刻很不爽,非常不爽。
尤其是看著郝萌真的開始一樣樣收拾自個兒的東西,她的不爽就瞬間到達了頂點。
“你討好型人格又犯了是吧?你是不是傻?她說要跟你換你就跟她換啊?她說她坐後麵看不見你就能看見啊?自個兒眼鏡片多厚心裡沒點數是不是?還有,你沒看見前排那個孫波多高多壯,跟座山似的嚴嚴實實堵你麵前,不是我危言聳聽,就你這還不到一米六五的身高,蹦起來都不定能看到黑板……”
話倒全是她想說的,可……她還沒來得及張嘴呢。林蓓蓓扭頭,驚訝的看向聲源處。
呃……什麼情況?
謝煜跟程安楠不是一向玩的很好麼?程安楠想跟他坐同桌,他應該要高興的跳起來翻好幾個跟頭以示慶祝才對吧,怎麼會是這個態度?
“跟你說話呢,乾嘛不理人。”謝煜一把按住郝萌正在收拾的東西,忿忿道:“不是,你這個人做決定前怎麼就不先征求下彆人的意見?換座位的事為什麼不事先跟我商量商量?”
“為什麼要跟你商量?”雖然自己占理,但郝萌的反問還是略顯底氣不足:“我換的是我自己的座位啊……”
謝煜:……
呃……照這個邏輯來說,他好像確實有那麼點理虧。
“……你……不希望我換走嗎?”猶豫了一會兒,郝萌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了口。
小心翼翼的語氣,滿含期待的眼神,謝煜的心突然就柔軟了下來,“那是……”
“煜哥!”程安楠笑嘻嘻的跑來,拉起謝煜就走,邊走邊埋怨他:“哎呀,你怎麼還在這兒啊!不是說好了幫我搬東西的麼,快,趕緊過來幫我搭把手,我東西太多了,根本抱不動。”
“當然了”三個字就這麼噎回了謝煜的喉嚨裡。
被程安楠拽著經過郝萌身旁時,他能明顯感覺到她一瞬的失落。
他忍不住回頭,瘦小的身影背對著他站的筆直。
腳步突然就變得沉重無比,他駐足,轉身看著郝萌,正要抬腳向她走去,卻被程安楠攔住,她笑容明媚的擋住了他視線裡那個瘦小的身影,“煜哥,你怎麼停下了?你該不會是不想跟我坐同桌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要哭了。”
姣好的麵容,明媚的笑容,嬌憨的神態,每一個因素都完美的長在了他的審美點上。而且,程安楠她性格開朗,他們都喜歡看同一本漫畫,都喜歡聽同一個歌星的歌,都喜歡看NBA,他們有著太多的共同喜好,跟她坐同桌沒什麼不好。
隻是……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高興不起來。
特彆是在程安楠擋住那個瘦小、筆直的身影的時候,他煩躁的很想一把推開她。
他這是……怎麼了?
其實,當程安楠來找自己提出換座位的請求時,郝萌下意識是想拒絕來著。
之所以後來會答應,純粹是因為第六感告訴她:和謝煜保持必要的距離是對的。
這段時間以來,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在抄筆記時多抄一份,習慣了打熱水時順手帶上謝煜的杯子,習慣了上下學路上陪他聊天而不是低頭看書……
青春懵懂、情竇初開的年紀,過份的在意和關注一個人算不上什麼大事。隻是,這個人不該、也不能是謝煜。
他是有女朋友的。
雖然他很多行為、很多舉止都不太有邊界感,可這並不能成為她傷害另一個女生的理由。
所以,還是由她來退這一步吧。
自從Y中這位新校長上任,高一到高三年級的學生無一不是叫苦不迭。
高一年級晚自習延長一個小時,高二年級每周固定的幾節自習課改為不定期隨堂小考。這都還不算慘的,最慘的要數高三年級了,不僅增加了每月各類大小考試的密度,就連為數不多的體育課也被一削再削、一減再減。
鐘辰為這事都鬱悶好幾天了,不過他也是沒想到,有人看起來會比他現在還要鬱悶。
對著這顆頂著“鬱悶”兩個大字的腦袋,現炒的瓜子都沒那麼香了。雖然鐘辰並不太想管他的閒事,但好歹大家這麼多年的交情,不過問兩句似乎也不太合適。於是,他伸腿踢了踢謝煜,“欸,怎麼了?”
謝煜抬頭看了鐘辰一眼,沒有說話,自顧自的歎了口氣,繼續蹲在原地低下頭去戳腳邊的螞蟻。
“真是稀奇,你居然也會歎氣。”韓斌來了興趣,他樂嗬嗬的搭上謝煜的肩,“欸,有什麼不開心的你說出來,讓我們開心開心唄。”
謝煜沒心情理他,甩開他的胳膊,罵了個“滾”字,往旁邊挪了挪接著鬱悶去了。
韓斌懵了,“什麼情況?他不是裝的啊。”
穆語攤了攤手,“你問我我問誰。”
韓斌沉思幾秒,“總不會……是因為前幾天的隨堂小考吧?”說完他自個兒都不信,“應該不是,比那更差的成績他又不是沒考過。咦,那是為什麼?跟他心儀對象進展不順?”
“那就更不是了。”穆語給韓斌解釋道:“我上個課間有事找他,在他班門口喊他時發現他現在的同桌就是那個什麼什麼楠。”
“真的假的?”這下韓斌更不理解了,“怪了,美人相伴、佳人在側,按理說這家夥該樂的找不著北才對,怎麼是這表情……”正說著,他又反應過來穆語上句話裡的另一個信息,“……等等,你剛說謝二哈的同桌換成他那個心儀對象了,那郝萌呢?她換哪兒去了?”
“不知道,沒太注意。欸……”穆語來了興趣,扭頭看著韓斌,笑著盤問:“郝萌?你不是平時都喊人家\'吃飽了撐的\'麼,什麼時候跟人家這麼熟了?”
“就那天……”話剛起了個頭,就有兩道銳利的視線朝自己盯了過來。
韓斌扭頭看去,謝煜不知何時從地上站起並且走到了他跟前。兩人四目相對,下一秒,謝煜突然發神經般的將頭一撇,從鼻子裡擤出個“哼”字,氣鼓鼓的撞開他揚長而去。
韓斌看著他的背影,捂著被撞的生疼的肩膀,哭笑不得的吐槽:“小學生啊你,這麼幼稚。”
穆語:“你怎麼惹他了?”
韓斌:“沒怎麼,就稍稍逗了他一下,誰知道這家夥這麼不經逗。”
說到這個穆語可就來精神了,“怎麼逗的?快給我好好講講。”邊說邊將手伸進兜裡。
這是她多年來的習慣,聽重要的事情之前必須先嗑個糖。
“給你……”視線落在穆語手裡的糖果上,韓斌卡住了,一起被卡住的還有他馬上就要掏出口袋的那盒糖。
穆語剝開糖紙塞進嘴裡,問韓斌:“你要給我什麼?禮物嗎?”
糖果又被他不動聲色的塞回了口袋,韓斌微笑著掩飾好情緒,笑道:“想得美,非節非日的我憑什麼要送你禮物,我又不是錢多燒的。”說完這句,他這才注意到穆語的校服兜裡是鼓鼓囊囊的,“……你的糖不是吃完了麼?上回還聽你說到處都找不到買的地方呢,哪兒買的?”
“不是我買的。”穆語指了指一邊的鐘辰,“他買的,一邊不讓我吃糖,一邊又給我買了一大堆,矛盾的不得了。”
許久沒搭話的鐘辰這才插了一句,“還不是某人一直喊叫說吃不到糖嘴裡苦的要命,看書都看不進去麼。”
穆語扭頭看向他,不滿道:“我喊我的,關你什麼事,我又沒求著你幫我買。”
鐘辰暼了她一眼,笑罵道:“小白眼兒狼。”
“誰白眼兒狼了!你才是狼!而且你還是個沒良心的大野狼!”這稱呼立刻將穆語激怒,她一邊罵著一邊衝上去就要和鐘辰比劃比劃。
可她那花拳繡腿的招式怎麼會是鐘辰的對手,人家一隻手就鉗製住了她所有的進攻,還有餘地空出隻手將她攬進懷裡。
“那你倒是說說看,我怎麼就沒良心了。”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鐘辰抬頭,正好和韓斌的視線對上。他意有所指的朝對方笑了笑,攬著穆語轉身朝班裡走去,“行了,彆鬨了。快上課了,回去了。”
“上課鈴明明還沒響呢!”穆語在他懷裡徒勞的掙紮著,“你放開我,我還想在外麵喘口氣呢。”
鐘辰:“氧氣教室裡也有,不會憋死你的。”
穆語:“你放開我,我自己走!你一直壓著我重的很。”
“是麼?”鐘辰笑了,使壞的將大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在她身上,“這樣呢?”
“姓鐘的,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有種放開老娘!”
“女孩子家家的,彆老出口成臟。”
“我就成臟!要你管!”
“我就管。”
“你有毛病啊!”
“對啊,你才知道?”
“你……”
……
看著兩人舉止親密、打打鬨鬨的背影,韓斌無奈的苦笑了一聲。
糖也是,人也是。
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啊。
悶了一整天,臨近放學的時候終於下起了雨,不算大卻也不算小。
今天周五,高二年級一周難得一次不上晚自習的好日子,這個點兒家長大都還在上班。班裡的同學家離的近的脫了校服披腦袋上跑回家了,離的遠的要麼冒雨跑小賣部買把傘,要麼就在教室等家裡人來接。
郝萌包裡是有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