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的聲音笑意正濃,“也沒什麼,就是發了幾張黑咕隆咚、慘不忍睹的菜肴照片,讓大家猜猜是什麼。”
謝煜:……
“對了。”電話那頭憋著笑,似乎是故意的,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補刀道:“第二張那個燒的黑咕隆咚的,裡麵還夾雜著一些紅褐色碎塊的不會就是西紅柿炒蛋吧?天才,你是怎麼做的?”
謝煜老臉一紅,尷尬的咳了兩聲,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同桌,我發現你現在學壞了。”
電話那頭的笑聲終於不再掩飾,聽她那麼開心,謝煜的心情也不自覺的跟著好了起來。好想看看她現在眉眼彎彎的表情啊,他舉著手機繼續無賴般的磨她:“笑笑笑,你還笑,我做成這個樣子可都是你指導的,我丟臉難道你會很光榮麼?再說了,誰做飯沒翻過車啊,我爺爺翻到現在還沒正過來呢。欸,嘮這麼半天了,可樂雞翅你是教還是不教了?”
郝萌頓了兩秒,開口問他:“……你每晚打電話來,是真的想跟我學做菜麼?”
“當然。”當然不是!他又不蠢,真想學做菜又不是不會百度,打給郝萌純粹是為了能聽聽她的聲音,順道在她這裡刷一下存在感。這叫“習慣成自然”,這招可是鐘辰手把手教他的,說什麼人在二十一天就能養成一個良好的習慣,還囑咐他務必每天要在同一時間打個電話聯絡聯絡感情,創造個共同話題什麼的。他這才堅持了幾天,離二十一天且遠著呢。“你還沒告訴我呢,可樂雞翅到底怎麼做啊?”
“我其實……也不太會做。”
謝煜傻眼了,這話屬實有些出乎意料,接下來他該說點什麼?要不再換道她會做的菜問問?
他正要開口,就聽見郝萌的聲音再次從電話那頭傳來,“謝煜……今天能不能先不教你做菜了,我有個故事想講給你聽。”
求之不得!
謝煜連連點頭,“好啊,什麼故事?不會是鬼故事吧?我膽子可大了,你嚇不到我的。”
郝萌頓了頓,開始講道:“從前有一個男生,他很喜歡一個女孩,他用儘一切辦法追求這個女孩,卻一直打動不了女孩的芳心……”
“等等!”謝煜打斷她:“同桌,你是不是在暗諷我?”
郝萌被他問的一頭霧水,“暗諷你?”
“對啊,你故事裡說的這個男生好像就是我吧,我知道,我之前追你的一些方式方法好像是有那麼點問題,不過你要相信我,我絕對絕對不是成心的,我當時真沒想那麼多,我哪兒知道表白不能在廁所門口,我又沒表過。還有那蠟燭,真真是粉紅色的都賣完了我才買的白色,我當時沒想它吉利不吉利,就想它亮著起碼能有個氛圍。我錯了,我保證,我發誓,我以後絕對絕對不用這麼蠢的辦法追你了。”說到激動處,也不管電話那頭的郝萌能不能看見,謝煜已經舉著右手起開了誓。
他思維的跳躍力郝萌也是由衷的佩服,“你想多了,我隻是在講故事。”
“真的?”
“真的,你還聽不聽了?”
“聽聽聽,當然聽,你講。”
“女孩看男生很執著,就跟他約定,要是男生能堅持一百天到她家樓下守著她,那一百天後她就答應跟男生在一起。從此以後,不論刮風下雨男生每天都會站在約定的地方守著女生,就這樣他堅持了99天,女孩慢慢被男生打動了……”
“我有個問題。”謝煜再一次打岔道:“這個女孩她家住的是高層還是多層?”
郝萌被他奇怪的問題問懵,“啊?”
“要是多層的話,樓上的人還能依稀分辨樓下站的人的長相,可要是高層的話,尤其是頂層,除非用望遠鏡,否則女孩怎麼能看清樓底下站了99天的人是不是男生,空軍的眼睛都不可能做到這一點,這故事邏輯性和嚴謹性都不怎麼樣嘛。”
郝萌有些無語,“這不是重點,你能不能先不要打岔,好好聽我講。”
“哦,對不起,你繼續。”
被他這麼一攪和,郝萌都忘了自己剛講到哪兒,想了一會兒才又接上,“就在女孩準備在第一百天接受男生的時候,男生卻並沒有出現。女孩找到男生,問他為什麼沒有來,男生說\'我守了你99天是為了證明我喜歡你,最後一天沒來則是為了證明我也有尊嚴\'。”
直到聽到郝萌已經講完最後一個音節,謝煜這才開口:“講完了?”
“完了。”郝萌緩緩的吸了口氣,試探道:“你……就沒什麼感悟?”
感悟?怎麼聽個故事還要考感悟?噢,懂了,這就是鐘辰常說的送命題吧,冷靜,慎重,這可得好好答。
“感悟當然有,我的感悟是……是……”謝煜急的直撓頭,突然他靈光一閃,順暢的接下去:“……我的感悟是凡事一定要堅持。堅持是毅力,是靈魂,是苦儘甘來時品茗的瓊漿美露,是雨過天晴後的那抹絢爛的彩虹。人生的路上,隻有堅持才是通往成功的唯一途徑,任何事情我們都要有堅持不懈的定力,否則就會功虧一簣。”
這回答怎麼樣?!
感謝《高考優秀作文彙編》關鍵時刻救他狗命。
聽著電話那頭一片沉默,謝煜得意的笑了,嗬,她一定是被他的妙語連珠驚訝到了,於是,他決定再接再勵,“你看,故事中那個男生差一點就成功了,就是因為他不夠堅持……”說到這兒,謝煜悟了,噢,怪不得,原來如此,這才是郝萌給他講這個故事的原因呐。“同桌,你給我講這個故事是為了暗示我吧?你是不是怕我跟故事中那個男生一樣半途而廢?你放心,我不會的,彆說是99天了,就是在你樓下站999天我都……”
“謝煜……”在他將話題偏離到更遠的地方之前,郝萌開口打斷了他,“……那個,雖然你從這個角度理解好像也沒什麼不對,不過……這個故事的核心其實是在說愛情跟尊嚴……”
謝煜:……
淦,本來想在她麵前裝個B來著,結果可裝偏了,這怎麼圓?
“呃,對,我剛其實也看出來了,隻是沒來得及說罷了。”謝煜硬撐著強行挽尊,“除了堅持,這個故事還告訴我們……所謂尊嚴在愛情麵前一文不值,我們要學會做正確的取舍……”
他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輕淺的笑聲就已經傳來。
謝煜隻好停下,略顯尷尬的開口:“欸,你笑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
她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又淺淺的笑了兩聲,待到笑聲結束,又沉默了片刻,他這才又聽見她的聲音,很鄭重的在問他:“謝煜,如果是你,你已經朝對方走了九十九步,可對方卻連一步都還沒有走,你會不會失望,會不會……”
問出這個問題時,郝萌有想過他大概要思考上一陣,卻沒想到,他的回答是不假思索的,是脫口而出的,甚至是搶在了她問題前頭的。
“不會。”
他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