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
他乾脆的回答,一時倒叫郝萌有些語塞。
“尊嚴哪有媳婦兒重要,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朝她再走第二個九十九步,第三個九十九步,第四個、第五個……許多個九十九步,直到走到她跟前為止。”他的聲音透著一種讓人心安的堅定,似乎是在聽到的瞬間,就完美的撫平了她心底那一絲翹起的忐忑。
郝萌低頭笑笑,舉著手機輕聲道:“不是都說感情是需要雙向奔赴的麼,單方麵付出是很累的……”
“累才好呢。”謝煜的聲音帶著笑意,還夾雜著一種耍賴的感覺,“最好把我累到走不動趴下,然後我就這麼團成團一路滾過去,滾到她麵前讓她看看我的狼狽樣,求她可憐可憐我,發發慈悲跟我在一起吧。”
郝萌被他逗笑,“要不要這麼卑微。”
“這怎麼能叫卑微呢。”謝煜糾正她,“在愛情裡這叫放低姿態,再說了,放低姿態也很好啊。\'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你又不是我,又怎麼知道我這樣不是甘之如飴呢。”
“……謝煜……”
“嗯?”
“……你……不介意我這麼長時間還沒給你回複麼?”
“我為什麼要介意?”這問題把謝煜都問笑了,“你這麼長時間沒回複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高興?”這個用詞實在太過出乎郝萌的預料。
“對呀,高興。”謝煜笑著解釋道:“同桌,彆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你麼。你是個多小心謹慎的人呐,下個棋,你恨不得每一步都要算的不能再算了才肯落子,十拿九穩的事你都要思考好半天有的沒的才決定要不要去做,更何況是感情的事。你一定對待的更小心、更謹慎,一定生怕自己在衝動下做出任何決定,一定還會想好半天這個決定會不會傷害到我、傷害到你自己,一定又要顧慮到這個、顧慮到那個、顧慮到很多很多我可能連想都沒想到的東西。你這麼認真的考慮我的話,這麼認真的去想這件事,我被你這樣認真的對待高興都來不及,怎麼還會介意。”
在郝萌的印象中,謝煜是個腦洞奇大無比,思路曲裡拐彎,自戀到無以複加,話嘮,大大咧咧,做事衝動且不計後果、不看場合的人,沒想到,這樣的他居然也會有心思如此細膩的時候,居然能完美的讀懂她心裡的每一分糾結。
“同桌,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麼了?”在郝萌的事情上,謝煜可不止是心思細膩,他還敏銳的要命。雖然郝萌的回答是“沒有”,可他還是捕捉到了她語氣裡的那一絲遲疑。
有人找她說了什麼。
誰啊?辰哥還是韓四楞子?哪個吃飽了撐的這麼多事!
謝煜忿忿的在心裡將兩人無差彆的罵了兩句,開口道:“那什麼……同桌,沒人跟你說什麼最好,如果有人找你說了什麼,你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嘖,不對,你就權當他放屁,最好連耳朵都不要進去。這是咱倆的事,不需要聽從彆人的意見。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來,你慢慢考慮你的,不急,就按你最舒服的節奏來,不用理會彆人怎麼想怎麼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她細軟的聲音從聽筒那頭傳來,帶著淺淺的笑意,“你確定要按我的節奏來?你就不怕我還要考慮很久?”
“很久就很久唄。”謝煜滿不在乎道:“我又不趕著投胎,有的是時間,不急,咱們可以慢慢來。”謝煜當真一點都不急麼,怎麼可能,他要是真的不急,他就不會在後麵補這句了,“……那什麼,同桌,雖然我不太急吧,但……你要是願意早點給我回複,我也是不反對的。畢竟這個名份嘛,還是早拿到手早安心的好。下學期就要分科考試了,到時候不在一個班,天高皇帝遠的,誰知道你會跟誰坐同桌,萬一再是那個四眼小田雞怎麼辦……”
他的聲音到後麵越來越弱,像陣底氣不足的風,細細碎碎的灌進耳朵裡,微弱的叫人幾乎聽不見他最後一句嘟囔了什麼。
說到分科考試,郝萌輕輕歎了口氣,對啊,還有個分科考試呢,留給他們做同桌的時間好像真的不太多了。
“同桌,下學期……你要學文嗎?”
“嗯。”郝萌笑笑,“我倒是想學理,可我這回天乏術的理科成績也實在救不過來。你呢?”
“我當然學理了,我可是要考國央的,國央從來不招文科生。再說了,我這麼懶的一個人,根本考不了文科。文科的考試也忒嚇人了,一張卷子就要費一管筆,恨不得讓人把半壁江山都答上去,答的人手腕疼的要命,就這分數還少的可憐,投入和付出這麼不成正比,傻子才學。”嘴比腦子快了一步,欠妥的話已經說完了最後一個音,謝煜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話是多麼的不妥,他磕磕絆絆的開口找補,“呃,不是,我剛的意思是……是……喂?……”
回答他的,是通話被掛斷的忙音。
這是……生氣了?就因為他嘴欠說的那句“傻子才學”?不能吧,郝萌也不像那麼小心眼兒的人呐。
謝煜忐忑不安的又撥了回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謝煜:……
不會吧,真生氣了?嘖,找補的有點晚了,現在跪下還來得及麼?
謝煜那頭已經開始頭腦風暴道歉補救的一百種方式。郝萌這頭,拿著斷成兩截的充電線也是一通傻眼。
剛手機沒電,取線的時候太過著急,沒看清線的一截還在抽屜裡夾著,大力出奇跡的後果就是今晚徹底充不上電了。
郝萌看了眼黑屏的手機,輕輕歎了口氣。
話還沒聊完呢,而且明早她輪值,要比平時早半個小時去的事還沒告訴謝煜,他……應該不會一直傻站著等下去吧?
事實證明,郝萌的擔心完全是有必要的。
因為第二天一早,謝煜不僅等她等的整整遲了一個課時,還被作為輪值生的她給抓了個正著。
不論是從班級榮譽還是從私心上來講,郝萌都很想放謝煜一馬,奈何教導主任就在現場盯著,她也隻好公事公辦的處罰了謝煜。
登記完姓名和班級,謝煜拿著紙筆自覺的朝著“檢討席”走去。
違規違紀必寫檢討,動輒還是萬字起步,這大概是每個學校都有的標配校規吧。隻不過他們學校最與眾不同的是,檢討還要當天、當場寫出來,簡直是要逼死那群寫作文都湊不夠八百字的人。
好在,對謝煜來說,這都不叫事。
畢竟這學期以來他可沒少寫檢討書,早就駕輕就熟了。
謝煜也是沒想到,今早居然還能在檢討席碰見熟人,“你怎麼又遲到了?”
埋頭奮筆疾書的韓斌聽見熟悉的調侃、熟悉的聲音,抬頭看了眼謝煜,露出個難以名狀的表情。
講真,他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如果非要回答的話,請允許他先把鐘辰的名字畫個圈圈詛咒一百遍。
有首歌的歌詞是這樣寫的,“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
歌詞很應景,韓斌覺得他不僅沒有姓名,甚至在某些人的眼裡都沒什麼存在感。否則某些人怎麼會在下車時連他的書包都記得順手提走,卻唯獨忘了叫醒他這個活生生的人!
難道就因為他昨天跟穆語多搭了幾句話嗎?這人心眼兒怎麼就這麼小呢?
“……所以,費了這麼半天牛鼻子勁兒,你還沒把人追上?”論寫檢討書的功力,韓斌是自認不輸任何人的。於是,技藝精純的兩人就這麼一邊寫著一邊小聲的聊開了,“我就說你那招不靠譜吧,二半夜打電話跟人學什麼做菜,你這目的也太明顯了,她又不傻……”
“等會兒。”謝煜打斷他,疑惑道:“你是怎麼知道我二半夜打電話跟郝萌學做菜的?”
這個事他明明誰也沒說啊。
韓斌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秒,他抬頭看著謝煜,一臉不可思議道:“你,沒看你爺爺的朋友圈?”
謝煜:……
他倒是想看,前提也得是他沒被屏蔽啊!
謝忠軍啊謝忠軍,你究竟發了多少朋友圈?!
“要我說,一招不行你就再換一招唄,換招明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