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我這兒報名,不過很抱歉,你來遲一步,名額我已經給出去了。”
“一個班隻有一個名額?”
“嗯。”
“不是每個班……”郝萌剛開口就林蓓蓓掃過來的一個眼神製止。
“這樣啊。”程安楠笑著又問:“那你給誰了?”
林蓓蓓看著她,沒好氣道:“給誰跟你有什麼關係。”
她說的語氣有些衝,郝萌已經第一時間扽起了她的衣角。
程安楠低頭瞥了眼郝萌桌上的報名表,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你這事兒辦的可太不聰明了。”
林蓓蓓:“什麼?”
程安楠繼續道:“我要是你,遇到趕鴨子上架這種事,我至少會選擇一隻配合度高的鴨子,這樣趕起來多少也容易些。你說是吧,班長?”
冷不丁被人點了個名,郝萌一時還沒想好該怎麼附和,就見程安楠拿起了她桌上的報名表,緊隨而來的是她毫不客氣的征求:“班長,既然你不想去,名額浪費了也挺可惜,不如讓給我吧?”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娃娃也是,飲料也是,反正你讓我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又不差這一回。”
林蓓蓓心裡已經在罵娘了。
靠!她就是知道程安楠的心思才故意躲著沒告訴對方的,這個程安楠消息怎麼這麼靈通。欸,她剛有哪句話提及把名額給郝萌了麼?程安楠是怎麼猜出來的?還有,程安楠這個人臉皮怎麼這麼厚,直接就開口管郝萌要名額了。完了完了,依郝萌的性子,八成要讓給她了!怎麼辦?
“抱歉,這次恐怕不能讓你了……”
“我突然想起這回好像沒有名額限製……”
不愧是多年的閨蜜,默契還是有的。
異口同聲的兩人,在聽到對方話的同時都楞了一下,雙雙扭頭看了眼同樣詫異的對方。
兩秒後,林蓓蓓的高分貝再度飆來:“這麼說你是打算參加了?!”
如果這世上有後悔藥就好了,郝萌這樣想。
誠如林蓓蓓所言,她最近好像確實不太對勁,輕易被謝煜的一言一行左右情緒就算了,居然還這麼衝動的應下了一件自己可能不太能完成的事。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剛剛程安楠說那句話的時候,她心裡居然會有種莫名的恐慌感,就好像對方要她讓的不是這個名額,而是某個人一樣。
“讓”這個字,幾乎貫穿了她大半個童年。
因為你是姐姐,所以要讓弟弟,爸爸媽媽是這麼說的。因為你是女孩,所以要讓著哥哥弟弟,爺爺奶奶是這麼說的。因為你是小輩,所以要讓著長輩,不能跟他們頂嘴,不能跟他們計較,教科書裡是這麼教她的。
她做得很好。儘管那串糖葫蘆她也很想吃,儘管那個小汽車玩具她也很感興趣,儘管被長輩一而再、再而三不公正的對待讓她憤慨不滿。儘管這樣,她也一直有在讓。
再後來,她讓成了習慣,養成了凡事能退則退、能讓則讓的綿軟性子,而他們,也都好像習慣了這樣的她。他們習慣性的誇她懂事、誇她好,可從來沒有一個人問過她讓的願不願意、讓的開不開心。
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個人,一個話有點多、行為舉止有些奇怪的人。
他真的很奇怪,在她讓了彆人之後,他非但沒有誇獎她,反而數落了她一頓,他怪她大方、怪她舍己為人、怪她是這樣的一個討好型人格。
他問她:“你有沒有想過憑什麼自己一定要這樣呢?你最該討好、取悅的不應該是你自己麼?”
他是第一個這樣問她的人。
彆的都可以讓,唯獨這個人,她不想讓出去。
謝煜最終還是沒能逃過被林蓓蓓聒醒的命運。
一夜未眠,課間補的這幾分鐘覺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杯水車薪,謝煜原本是爬不起來的,但悉悉索索聽到一些對話,內容好像都跟郝萌有關,以及林蓓蓓最後驚呼的那句。
好奇心戰勝了瞌睡蟲,他強撐著困意爬起,甚至都來不及揉一揉沒睜囫圇的眼睛,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問郝萌:“你要參加什麼?”
“煜哥,你跟我一起報名參加這次校慶文藝彙演唄?”沒等到郝萌的回答,倒等來個問自己的問題。
謝煜這才發現程安楠也在,“什麼文藝彙演?”
“喏,就是這個。”程安楠把手中的報名表遞給他,“校慶文藝彙演,不許拒絕我哦,不然我會傷心的。”
一旁的林蓓蓓剛要開口,就被程安楠堵住了話頭,“聽說這個沒有名額限製,剛好班長也打算報名去呢,咱們也參加一下唄,就算不圖為班級爭光,也權當陪陪班長了,怎麼樣?”
想出風頭就直說,東拉什麼西扯,人郝萌用你陪!
林蓓蓓在旁邊氣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可她有什麼辦法,不限名額這話是她自己嚷出去的,這會兒她也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謝煜身上了。
快,拒絕她!狠狠的拒絕她!!毫不留情的拒絕她!!!
“我不去,你找彆人吧。”
乾的漂亮!
林蓓蓓在心裡衝謝煜豎了個大拇指。
“我能找誰啊,全班就隻有你跟我有一點舞蹈基礎,排練到演出本來時間就緊張,再找個零基礎的,我明年也排不出這節目來。煜哥,班集體需要你的時候你怎麼能推辭呢?”她道理扯了一通,說的苦口婆心,對方卻依舊不為所動,見謝煜還是沒有要一絲要參加的意思,程安楠隻好祭出殺手鐧:“煜哥,彆忘了,我可是幫過你大忙的,你當時不是說欠我一個人情以後要找機會還麼,喏,現在機會擺在你麵前了。而且……”
她衝謝煜勾了勾手,示意他俯耳過來。
也不知道兩人咬著耳朵說了什麼,謝煜的口風立刻就變了,“……行……”
完了,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林蓓蓓欲哭無淚,哀嚎聲已經滾到了嘴邊,卻又在聽清謝煜接下來的話後生生咽了回去。
“……不過,我得先征求一個人的同意。”說完這句,他扭頭看向郝萌,“同桌,我可以去嗎?”
程安楠楞住了。
林蓓蓓楞住了。
當事人郝萌也楞住了,楞了好幾秒,她才想起來回答,“你的事你怎麼問我?”
“不問你問誰。”謝煜趴在桌上,側頭看著她,語氣有些嬌嗔,笑的真誠、熱烈而又璀璨,“誰叫我超喜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