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愛情吧 有一個可以……(2 / 2)

突如其來的人身攻擊,讓朱倩氣的連表情管理都忘記了,她剛“你”了一個字,就再次被郝萌打斷。

“8周歲以上不滿18周歲的未成年人,和不能完全辨認自己行為的成年人屬於限製民事行為能力人。限製民事行為能力人需要根據其年齡、智力,事實情況等因素來判斷其是否需要負法律,負多少,並不是一點法律都不負的。這是本學期的知識點,兩個禮拜前才學過的,沒事多看看書吧。”郝萌並不打算給她開口反駁的機會,“退一萬步講,就算不用負法律責任,你們要付出的代價也依然不是零。教育局這些年正在滿世界抓校園霸淩的典型,這件事曝出來對學校的聲譽也好、未來的招生也好,影響都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學校勢必會選擇大事化小,但如果程安楠不願意這麼做,或者她願意大事化小的前提是在你們的學籍檔案裡記上那麼一筆……”

朱倩和那幾個女生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的難看起來。

這一筆看似好像沒那麼嚴重,但真要記到學籍檔案裡,她們幾個高考基本也就告彆國內一流的大學了,更不要說後續的考研、考公,隻怕連將來的就業也會多多少少受點影響。

朱倩急了,當即就氣急敗壞的衝著郝萌罵開來:“你他麼有病麼?這件事又跟你沒什麼關係,你為什麼非要攪進來?!像條瘋狗一樣咬著我們不放乾什麼!”

“本來是沒關係的,不過現在有了。”郝萌禮貌的笑笑,“\'瘋狗\'這個詞應該怎麼都算不上是誇獎吧,看樣子霸淩的受害者裡得加上我了。”

朱倩:“你到底想怎麼樣?!”

郝萌:“不想怎麼樣,隻是想好好跟你講講道理。畢竟相較於動武來說,我還是更擅長講道理的。當然,前提是如果你也願意講道理的話。”

這話讓張雷聽的直撇嘴。

姐姐,您實在太過自謙了,動武您也是很擅長的,真的。

朱倩被懟的啞口無言。

眼見局勢大好,想來郝萌這張利嘴是吃不了什麼虧了,張雷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由的擔心起程安楠來。

她剛是哭著跑出去的,不知道去了哪裡,現在情緒有沒有穩定下來,會不會做出什麼偏激的事?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想到這兒,張雷看了眼郝萌,得到她眼神示意後,這才拉開後門跑了出去。

好在,朱倩她們也不是完全不聽勸的主兒。

利害關係擺在麵前的時候,她們多少還是忌憚些的。

所以,這件事處理起來倒也不算棘手。

真正棘手的是……

郝萌扭頭看了眼張雷,對方雙手合十朝她拜了好幾拜,“求你了,同桌,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我現在能拜托的也隻有你了!我知道你那麼善良一定願意幫忙的,拜托拜托,你就再幫她一次吧,求你了!我可以包你三個月的早餐和點心,拜托。”

郝萌問他:“既然那麼擔心她,為什麼不自己去?”

張雷指了指門口的標識:“姐姐,你看清楚,這是女廁所,我個大男人怎麼進去!”

“現在是上課時間,沒什麼人的,你要擔心的話,我可以在門口幫你望風。”見張雷還是沒有鬆口,郝萌提醒道:“你的擔心也好,喜歡也好,不說的話她永遠不會知道的。”

“我知道。”張雷尷尬的笑了笑,“……可……我的擔心也好,喜歡也好,她好像都不太稀罕……所以還是拜托你了。”

郝萌沒再說什麼,緩緩歎了口氣,走進了廁所。

這個點兒,廁所裡很安靜,安靜到她能清晰的聽到年久失修的水龍頭上一滴一滴滴下來的水滴音,以及隔間裡某人儘管捂著嘴卻依舊還是從指縫漏出去的嗚咽。

郝萌在隔間外站了一會兒,等到嗚咽聲漸小,才抬起手敲了敲隔門。

“誰?”

“你還好吧?”

大概是沒料到來的人是郝萌,裡頭愣了一下,帶著哭腔的質問聲隨即響起:“你來乾什麼?來看我笑話嗎?!”

就知道這個時候搭話一定會被遷怒。

“你有笑話讓我看嗎?”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跟她們都一樣,看我淪為笑柄,現在心裡肯定都很高興、很得意吧。戳彆人傷疤、看著彆人痛苦就那麼有意思嗎?!”

“有沒有意思,我不太清楚。但我清楚一件事,你要是真的因為這件事就這麼消沉、痛苦下去,那那些傷害了你的人真的會覺得很有意思。她們會覺得你是弱懦可欺的,甚至可能還會從欺辱你的過程中獲得滿足感。”

程安楠吸了吸鼻子,“……你還不是一樣,少在這兒裝好人了!”

郝萌:“對,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因為我對你確實也談不上喜歡。我跟她們唯一的區彆大概就是,她們可以不顧道德、素質肆意表達自己對你的厭惡,而我礙於一貫的人設和素質,頂多也隻是在心裡嫉妒嫉妒你。”

“……嗬,你嫉妒我?”

“很奇怪嗎?”

沉默了一會兒,程安楠的聲音再次傳來:“你看到那些照片了嗎?”

“嗯。”

“那你還嫉妒我?嗬……”程安楠靠著牆壁,拭去臉頰上的眼淚,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麼哽咽,“……你知道我都經曆過什麼嗎?被辱罵,被嫌棄,被孤立,被取一個又一個難聽的綽號,同一個班的同學走廊上見了我都像看見瘟疫一樣遠遠的繞開,沒人跟我做朋友,沒人跟我做同桌,甚至都沒人願意跟我說句好聽的話。而這一切,不是因為我真的做錯了什麼,僅僅是因為我胖。我胖怎麼了?我又沒有吃他們家大米,為什麼一個個都要這麼針對我、取笑我、侮辱我?!為了不被排擠,我拚了命的減肥,一把一把的減肥藥當糖吃,吃壞了胃、吃垮了身體,卻還是沒什麼效果。我隻能選擇催吐,我也知道惡心,我也知道這對身體不好,可跟那些這樣那樣嫌棄的眼神比起來,跟那些侮辱人的玩笑比起來,這都算個屁呀!我以為我瘦下來就好了,可他們還是可以輕而易舉的將這些翻出來傷害我。這種不堪,這種屈辱,我一輩子都躲不開!所以你嫉妒我,你嫉妒我什麼?嫉妒我糟糕的前半生,還是嫉妒我會更加糟糕的後半生?!”

“嫉妒你的毅力,嫉妒你的勇敢,嫉妒你依然強大的內心和漂亮的人格。”郝萌認真道:“白天鵝曾經是倍受欺淩的醜小鴨,但那又怎樣,就算它過去是屎殼郎,現在依然還是美麗的天鵝。”

隔間裡,程安楠破涕而笑,“你才是屎殼郎呢。”

郝萌:“我要是你我才不難過呢。我會這樣懟她們,\'就算我以前不好看又怎麼樣,現在好看不就行了。而且我以前不好看隻是因為胖,減下來就是個大美女,說明我底子好,不像你們就是動刀整容也不一定能有這效果\'。”

程安楠終於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安慰人的技術真的很爛。”

郝萌:“那你要不打開門教教我,技術高超的安慰人的方式?”

沉默了一陣。

緊閉的隔間門終於打開,隔著門聊了有一會兒的兩人四目相對的看了一會兒,然後,程安楠就撲出來抱住了郝萌,哭腔再起,每一個字都透著委屈和憤恨:“我恨她們!她們弄臟了我整個青春!就算她們跪下來給我道歉、說對不起,我也不會原諒她們的!”

郝萌輕拍著她的背,“嗯,那就不要原諒她們,沒人規定對不起後麵一定要跟著\'沒關係\'的。”

程安楠哭的更大聲了。

淤堵的情緒終於在放聲大哭後得到紓解。

程安楠紅著眼睛,抽抽搭搭的才想起問郝萌:“你為什麼會幫我?”

郝萌誠實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程安楠:“你受誰之托?”

郝萌給她指了指廁所門口那個正鬼鬼祟祟探了半個頭進來的人。

程安楠皺眉:“他?他為什麼要幫我?”

郝萌聳了聳肩,笑道:“大概……是因為愛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