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懷中的嬰孩突然發出了小貓一般細弱的啼哭,頭套的圖案變成了哭臉,她手忙腳亂的邊哄孩子邊向他們道歉。
“哎喲,兩位小哥。我家孩子哭得實在是太厲害,你們請自便吧,三娘就不多聊了。”
“既是如此,我二人也不便多加攪擾。無救,我們就先回房罷。”
謝必安握住範無救的手,向房中走去,悄悄在他的手心上畫了一個“水”字。
“月兒明,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欞。蛐蛐兒叫錚錚,好似那月兒明……”
身後小二輕唱著搖籃曲,手中溫柔的拍著嬰孩的脊背。
“是河神娶親。”
甫一回到房中,範無救就麵色凝重的看向他手中的八卦拘魂鏡。
拘魂鏡上正指“兌”卦。
“河神?不過私念貪欲作祟罷了。你可知嫁神女所生之子皆為凡人,並無半分仙骨,是何緣由?”
謝必安將拘魂鏡轉了一下,正對“坎”卦。
“數月之洪,以女嫁之。年逾之水,童子祭之。”
範無救撥了一下桌岸之上平白多出的孩童布偶,頓時,房中響起孩童清脆悠揚的咯咯甜笑。
“豈知洪流水禍皆為懲戒而生,非但未改分毫,反愈蒙昧愚毒。”
謝必安麵色越發冷凝,聲線逐漸變得低沉淩厲。
“鎮中垂髫小兒皆為水童。古有雲水童所食之人,死後觀其外貌皆與其母年歲相仿。”
範無救想到二人剛入鎮中,所看到的怪異之景,點了點布偶,語氣微頓。
他又拿起桌上的酒壇,猛的灌下一口烈酒,直至將酒水全部飲儘,暴起青筋的手用力一擲,酒壇砸在地上,粉身碎骨。
“必安兄,賢弟都不想管這事了。分明是他們自作自受,我看,就讓那些水童和嫁神女殺了他們報仇雪恨,倒也不錯得很。”
“厲鬼殺人過多,定會迷失心智,危害蒼生。雖說為兄也覺得他們自作自受,不過,還是得管上一管。”
“更何況,還有一個,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
謝必安狀似無奈的將酒水一飲而儘,長歎出聲,手上來回撫摸著喝空的酒壇,眼中是萬分的清明和淩厲。
“那賢弟明日,任憑謝小公子差遣。”
範無救手上收了力,拉著他去到床鋪,二人相擁而眠。
桌岸之上的空酒壇漸漸開裂,最終變為一地碎片。
“啊!我的孩子!放開我!”
次日清晨,大堂上傳來女子淒厲的哭嚎之聲。
“來了。”
二人對視一眼,起身拿了劍,攜手走進大堂。
“求河神保佑我族繁榮昌盛,求河神保佑我族不受洪水威脅,我族願以童男童女祭祀河神,求河神保佑!求河神保佑!”
一眾黑洞洞的人影無意義的重複著,中間簇擁著一個渾身濕淋淋的紅衣新娘,血水順著裙角不斷的往下滴。
那新娘身量極高,見到他們二人,自己悄悄掀了蓋頭,正是約定要和他們在此見麵的秦寧。
小二變成的女子被狠狠的推倒在地,她用手死死拽住嬰孩的腿,眼角帶淚,不肯放手。
滴答,滴答。
血水和淚水相互交替著砸在地麵上,發出了仿佛鐘擺滴漏一般的聲音。
“時辰已到!祭祀河神!”
黑洞洞的人影異口同聲的大聲呼喊,強行拉走了秦寧變成的紅衣新娘和那個詭異的嬰孩。
畫麵一轉,變成了一處荒郊野林。
此處水草豐美,河流廣闊,卻被一處草地中的繁雜聲響破壞了這份和諧與美麗。
“既然你不接受我,那你就去河神廟裡,夜夜做新娘吧!敬酒不吃吃罰酒,不過,還是先讓老子享用一番,等你被玩臟了,老子就再也不碰你!”
男子淫邪的聲音被微風吹到眾人耳邊,令人作嘔。
“放開我!你這個畜生!啊!”
女子驚恐淒厲的叫聲傳遍了整片土地。
二人掐了法訣就要阻攔,卻看見草叢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分撥成兩半,露出了散落在其中的兩片紙人,被隨意勾畫了鼻子眼睛嘴,正源源不斷的發出慘叫。
兩片紙人晃晃悠悠的站起來麵對他們,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嘯。
“哈哈哈……好人渡我!好人渡我!”
紙人抓住他們的手,把他們帶進了一處破廟。
廟外烏壓壓的一片紙人正刷啦啦的發出紙張摩擦聲。
“聽說這個河神女,是大戶人家的一個千金小姐。不知怎的偷溜出來玩,被王兄給看上了。”
“王兄把她帶回來好生好氣的伺候著,誰知這娘們不識好歹,寧死不從,這才便宜了我們。”
“快呀!咱們一個一個來,我還從來沒嘗過千金小姐,她到底是個什麼滋味呢。瞧這細皮嫩肉的小模樣,可真漂亮!”
“一個一個來怎麼夠啊?咱們一起上!”
“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