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過來!彆過來!啊!”
破廟裡的白紙人發出聲聲淒厲的尖嘯,逐漸變成了似要滴血一般的紅紙人,連麵上神情都變成了哭臉。
一陣颶風刮過,廟外烏壓壓的紙人們變成了一股青煙,飄散到院外。
破廟裡的紅紙人腰腹處刷啦啦的伸出一片小小的白紙,白紙逐漸展開變成了一個小紙人,正趴在地上哇哇大哭。
神明也為此等惡行震怒,他降下滔天洪水,企圖洗滌掉罪惡的一切。卻被誤解為河神發怒。
破廟外烏壓壓的紙人又出現了,這次他們來搶走了那片小紙人,把他丟進河裡。
紅紙人拚死抓住他們的手,卻被狠狠甩開。一個紙人走上前挑起紅紙人的下巴,威脅她應該“乖乖聽話”,卻被狠狠的咬了一口。
“臭娘們!還敢咬我?弟兄們沒把你伺候舒服是吧?”
“啪!”
紅紙人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她被強行按倒在地,重現那日光景。
又是一片嘩啦啦的聲響,這次紅紙人變成了黑紙人。
她周身散發著衝天怨氣,飛撲上前,將所有的紙人儘數撕碎,卻不慎漏下了一個藏在縫隙中的紙人。
嘩啦啦的撕紙聲與慘叫不絕於耳,小紙人在這一場混戰中不慎掉入洪水,變成了一個水童。
紙人僥幸逃脫後,非但沒有反省,反而變得更加的陰險狠毒。
他在鎮中大肆宣揚“河神發怒”的真相,越來越多的嫁神女和水童被源源不斷的製造出來。
他們怨氣衝天,逐漸化為厲鬼,屠殺著鎮中的所有人,將整座城鎮變為鬼居。
但這些殺戮無法平息他們心中無儘的怨恨,他們開始引外鄉人來此,“觀看”嫁神女與水童的真相。
一但他們起了淫心惡念,就會被這裡的鬼怪活活撕扯成碎片。
“咯咯咯……”
越來越多的嫁神女和水童將他們圍到中間,他們似哭似笑,伸出尖利的指甲和被水泡漲的細弱四肢纏上他們。
“郎君,我美嗎?”
“我的好郎君,你就要了妾身吧。”
“或者,幾位郎君也可以一起來的。”
厲鬼們嬌笑著,哭嚎著,似是要殺儘世間所有歹毒之人,用他們的鮮血哭嚎,讓自己得到片刻溫暖。
“你們要找的是這個人,彆再濫殺無辜。”
範無救提起一隻尋常男鬼,那鬼正畏畏縮縮的藏在一群厲鬼中間,神情猥瑣,眼珠亂轉。
他將那男鬼扔到嫁神女和水童中間,麵色嫌惡。
“不、不是我!你們彆過來!都是王兄逼我這麼做的。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要找就去找王兄,彆找我!千萬彆找我!”
“何況我現在都已經變成鬼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那男鬼跪在原地,抖如篩糠,陪著笑,強詞奪理的替自己狡辯。
“得饒人處且饒人?我當日是如何哀求於你的?我不是也讓你彆過來嗎?我不是也讓你饒了我的孩子嗎?你給我償命來!”
為首的嫁神女聞言,神情更加憤懣,七竅緩緩流下鮮血,伸出手死死扣住男鬼脖頸厲聲喝罵。
“你們報仇雪恨的日子來了!我們也要好好的伺候他。”
嫁神女放開扣住他脖子的手,轉頭對周遭厲鬼厲聲下令,還特意加重了“伺候”二字。
霎時,一眾厲鬼飛撲上前,伸出細密尖銳的牙齒掛在男鬼身上,瘋狂的啃噬起來。
淒厲的慘叫聲一時不絕於耳,隨著那男鬼被一眾厲鬼慢慢啃噬殆儘,厲鬼們紛紛恢複原貌。
隨之畫麵一轉,眾人又回到了那個客棧。
“咯咯咯……”
客棧中那些黑洞洞的影子儘數消散,厲鬼們也變回了一個個白色人影,消失到地下。
變幻成女子的小二又回到了初見的模樣,懷中環抱著的嬰孩也隨之消失不見。
“我說,二位公子,你們就這麼喜歡替我們這些厲鬼超度?”
身後悠悠傳來了葉久安的聲音。
“定然不會忘了葉姑娘的骨壇。”
謝必安回頭對她展顏一笑,看的葉久安莫名有些氣悶。
“哼!你們都是男子。我葉久安不會再相信從男子口中說出來的話。什麼時候把骨壇放到我麵前,再來對我說這種大話罷!”
葉久安將茶盞狠狠砸在桌麵上,身形一轉,化成一縷青煙,鑽進了桌岸上的一隻人偶。
“恨者,怨憎會也。‘恨’境已破,賢弟不多久留,明日再會。”
秦寧不甚在意的拱了拱手,告辭離去。
“好。”
二人與他拜彆,手挽手回到房間。
回到房中,範無救帶著促狹的笑把謝必安按在凳子上。
“請教必安兄,要如何看待‘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