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書眼中儘是通紅的血絲,憤恨的瞪著她,聲線斷續,似乎很是艱難的從被緊扣的咽喉中湧出,眼中蘊含了明顯的殺意。
“是嗎?好妹妹,你從小就喜歡姊姊。不過,若是姊姊不小心做了什麼錯事,你也會原諒姊姊的,對嗎?”
聞言,華裳語調溫軟,雙手扣得更緊,華書無力掙紮了幾下,在她懷中軟倒,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依戀在姊姊身邊,肆意撒嬌的孩童。
“啊!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
她猛的甩開手中的屍體,華書雙眼大睜,死不瞑目。
行至門口,她又折返回來,將其一身功力吸淨,埋在沈辭峰院內的一處地窖中。
夜晚,沈辭峰去到地窖,繼續吸食血肉。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她!一定是她!再這樣下去,她一定也會殺了我的!我現在有權有勢,家財萬貫,絕對不能死!”
一群被貪欲異化的人,逐漸喪失了所有的人性,連最後一絲善念都蕩然無存。
接連不斷的殺戮,終是引起了武林和朝堂的注意。
八月八日,雨過雲集。
一群官兵浩浩蕩蕩的來到沈家,他們搜查出了可使國庫充盈數年的銀票,和地窖之中不知是否還能被稱之為“人”的人。
“官府有令,陽城縣令沈辭峰欺上瞞下,目無王法,私下豢養死士以為己用,肆意搜刮民財,掠取民脂民膏。如此惡行,實乃國之蛀蟲!”
“今令沈辭峰褫奪官職,抄家查辦,明日午時,斬首示眾!沈家族親流放三千裡,沈家女眷儘數沒入教坊司。欽此!”
為首官兵站在沈府門前,朗聲宣讀聖旨,宣讀完畢,一聲令下,伴著周遭百姓奔走相告的一片叫好,沈家就此傾頹。
“錢!我的錢!不!不要拿我的錢!我殺了你們!殺!”
大箱大箱的金銀珠寶被儘數搬出,沈辭峰摸了摸頭上的烏紗帽,卻隻摸到了一片虛無。
他崩潰的大聲嘶喊,周身爆發出無儘力量,就快要取了在場所有人的性命。
“沈辭峰,你可要想好。你若繼續負隅頑抗,拒不認罪,我們就把你的金銀珠寶,儘數燒成灰燼。”
一位官員被他的掌風掃到,猛的吐出一口鮮血,他擦掉嘴角流出的血液,向他揚了揚手中的財寶箱子,大聲喊道。
“錢!不要燒我的錢!我認罪!我這就認罪!”
沈辭峰聞言立刻收了功法,兩股戰戰,跪伏在地,高呼“謝恩”。
次日,沈辭峰被關進囚車,押往刑場。
“真是貪官啊!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我小叔一家就是因為他才死的,他明明不缺米糧,卻到處買米,囤積不發,再高價賣出去。”
“我小叔一家跪在地上求他施舍一點米,他卻叫了人來,硬生生的把他們給毒打了一頓,最後活活的餓死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我兒子晚上出去給他爹買藥,結果,再也沒能回來,聽說就是他們一家子,練了什麼邪功,抓了我兒子,我兒子就是被他們活活的吸食血肉而死啊!”
“呸!不要臉的蛀蟲!”
“去死吧!你這狗官!”
“去死吧!”
“去死吧!”
“砸死他!”
“砸死他!”
臭雞蛋和爛菜葉雨點般砸在他們身上,更有憤怒到了極點的人們,撿了石頭來扔,直將他們砸得血流如注。
刑場之上,劊子手手起刀落。
“求你們善待我的錢!錢!啊!”
沈辭峰聲嘶力竭,高聲呼喝,頭顱滾落在地,血肉沾染了泥土雜草,變得汙糟一片。
直至最後一刻,頭顱仍在一刻不停地念著“錢”字。
另一邊,華裳身披嫁衣,坐上軟轎,在城中遊行。
那嫁衣豔麗到極致,胸口開得極低。一痕雪脯在如火嫁衣的映襯下,顯得越發白嫩。似是輕輕一碰,就會碎成早點鋪裡的嫩豆花兒。
“哈哈哈……從今以後,這裡就是我的家了。”
華裳被人攙扶著緩緩走下軟轎,嗤笑出聲,笑著笑著,眼角就流下了淚。
隻見眼前是一處香風陣陣的靡麗樓閣,牌匾之上書寫著三個大字《凝香閣》。
其間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女子的嬌笑嗔怨之聲自帷幕中傳出,直教人骨頭都酥了過去。
不過多時,華裳在閣中結識了自己此生唯一的摯友。是個琵琶女,名諱秦箏。
又三年,沈家的一位表哥福大命大,從流放中活了下來,回到京城。
彼時,華裳已是名動京城的花魁娘子。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一手飛天胡旋更是讓人心醉神迷。
要見上花魁一麵,單憑那一兩串的銅錢是萬萬不能的。沈恒日夜做工,攢了整整一年,才成功得見華裳一麵。
“表哥來找我做什麼?難不成表哥還想嫖了自家妹子不成?”
華裳擺弄著一麵團扇,伸出塗了蔻丹的纖纖玉指,狀似不耐的轉頭看他。
“華裳,你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沈恒一把掀了她手中的團扇,見她濃妝豔抹,神色輕佻,麵露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