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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台不渡 冷浸酒 3748 字 11個月前

台上的皮影兒收了官,秦寧來到二人麵前,執起一壇酒,笑著示意。

“可曾後悔認識在下?”

“不曾。隻是閣下為何從未想過酆都之下亦有煉獄無間?你要尋的東西,或許近在咫尺,也未可知。”

謝必安相對開了壇酒,狀似無意的詢問道。

“煉獄無間?閣下可是要對我執行公務?”

秦寧猛的灌下一口烈酒,笑得戲謔。

“閣下可將帝屋移至酆都。”

謝必安不甚在意的笑道,語氣似真似假。

“我九幽雖是魔族,卻也算是活物,酆都境內豈有我們容身之地?”

秦寧微挑了眉,半真半假的詢問道。

“廉貞大人說笑了,你們現在當真還算活物嗎?不過僅憑一口惡濁之氣吊著命的活死人罷了。”

“萬年前逐鹿一戰中,蚩尤元神俱散,帶著那些凶獸碎片一同落到地下,成為魔族。本就並非活物,談何生死?”

“無救,我們走罷,這裡不會再歡迎我們了。”

範無救端坐原地,神情威嚴冷肅,像是要把誰就地正法一般。

謝必安好笑的看著他,執起他的手將其帶離九幽,秦寧眉頭緊蹙一瞬,沒有阻攔他們。

半晌,身後傳來一聲急切的呼喚。

“必安兄,你的折扇!”

“專程留給秦兄,當做紀念。下次再見,或許就是敵人。”

遠方傳來一道溫柔冷冽的聲音。

折扇無風自動,漸漸展開,映入半空。

“帝屋神樹,感苦厄悲痛而生。將其浸於忘川河中七七四十九天滌淨凶戾氣,再以千年修為灌注其中改惡從善,可滌蕩魂氣,浴火重生。”

“此法一旦完成,施術之人將不複存在。我二人無意多加乾涉,秦兄自便。”

“哈哈哈……無妨!區區幾個祭司的命,能換來九幽一族的繁榮昌盛,豈非劃算得很?”

秦寧抱著那柄折扇,笑得癲狂,他將壇中之酒儘數飲儘,捏了訣將他們召來,共同商議。

一炷香後,紫薇、貪狼、廉貞、破軍、七殺祭司各自盤坐於神樹周圍,運起法力灌注其中,汗水接連不斷的自額邊滾落,身形逐漸變得虛無。

片刻後,周遭光芒大盛。

帝屋神樹一改黑氣環繞之相,泛起溫潤聖潔的白光,收束枝葉,沉入地下。

與此同時,那些已纏綿病榻多日的九幽族人逐漸好轉。

枯槁的形容逐漸變得豐滿,被侵蝕潰爛的傷口逐漸愈合,斷骨重生,腐肉掉落。隨著帝屋的消失,折磨他們千年之久的病痛,被一並掩埋於忘川長河之中。

一道刺眼的光芒自二人身後襲來,昭示了九幽祭司一脈的沒落。

與此同時,已然破損的折扇帶著秦寧的書信傳至身側。

謝兄、範兄親啟:

我上古九幽一族繁衍至今,未行不義之舉。怎奈時日漸久,我族子民日漸枯萎,善惡生死儘鎖一念,終不得雙全。

時至今時,既擔九幽祭司之職,又怎能看著我的族人接連死去。一切皆因我起,願攜九幽祭司一脈以命相抵,望莫遷怒我族。

秦廉貞於九幽神樹祭書

“以身祭樹,換其再生。倒是個稱職的祭司大人。也罷,世間諸事,本就難得雙全。”

謝必安捏了法訣,將手中折扇燒毀,取了偷采的一片帝屋葉,一並鎖在槐木匣中,葬於忘川之下。

二人將槐木匣葬至忘川時,水麵上忽的閃出一句詩來,“元月十五團圓夜,江山傾覆美人殤”。

“必安兄,看來我們還要快些回到長安。看看這位麻煩的秦兄,究竟給我們留了怎樣一個爛攤子。”

範無救輕聲念出水麵之上的詩句,眉毛一挑,不禁苦笑出聲,似是明白了些什麼。

“團圓之夜江山覆?聽起來,倒真像是那家夥給我們留的爛攤子。這次少不得要去趟皇宮了,到時,無救賢弟可要好生收斂些。”

謝必安抬手環上他的腰,笑著調侃,神情倒是自若得很,半分不急。

“賢弟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範無救小聲嘀咕一句,耳尖有些發紅。

“本朝長公主華玉隨了先皇後的姓氏和脾性,巾幗不讓須眉,是個女中豪傑。”

“攝政王江成狼子野心,私養兵馬,豢養謀士,妄圖傾覆江山,取而代之。”

“江銘生性多疑,但他勵精圖治,禮賢下士,是個合格的君王。少年時曾有一貼身伴讀,名曰‘季明帆’。如今執掌虎符,坐鎮一方,是個威風凜凜,遠近聞名的大將軍。”

“好無救,可記熟了?一會可千萬記得,彆露了餡。”

謝必安靠在他耳邊,壓低聲音細細道來。末了,在他頸後落下一吻,笑著問他。

“記熟了。”

範無救耳尖通紅,直愣愣的吐出三個字。

“看無救這副傻乎乎的樣子,怕是連魂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謝必安雙眼微彎,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狀似慨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