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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台不渡 冷浸酒 3832 字 11個月前

翠翹匆忙將她扶起,聞言,淚珠更是滾滾落下,霎時哭喊出聲,沙啞淒厲,仿若杜鵑啼血,教人不忍再聽。

“不會的,不會的,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應扶搖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門,連頭發都顧不上挽,飄飄搖搖的散落一片,像個陌路窮途的瘋子。

恰是秋雨連綿時,雨點如細線般係成一片雨幕,啪嗒啪嗒落在身上,泡得傷口鮮紅一片,又被連綿不絕的雨幕衝淡。

她急匆匆跑到未央宮外,卻被門外侍衛攔下。

“皇上有旨,應家狼子野心,罪犯謀逆,欺君罔上,罪有應得。今日午時,斬首示眾,皇上說了,不準任何人替應家求情。應德妃,您請回吧。”

她撲通一聲跪在未央宮外,頭顱不住的往地上狠嗑,淚水和雨水混成一片。

“應德妃,您這是何苦呢?您前些日子才替皇上擋了箭傷,受不得雨淋。您還是回去歇著吧,皇上他不會見你的。”

侍衛皺了眉,麵露不忍,放柔了聲音極力勸解。

“他不見我,我就在這裡跪到他見我為止!”

應扶搖挺直脊背,朗聲說道,緊接著繼續跪在地上嗑頭跪拜,竟是半分也勸不動。

“哎……”

侍衛歎了口氣,不忍再看。

“娘娘!娘娘!”

翠翹拿了傘匆匆趕到,隻見應扶搖跪在地上不住磕頭跪拜,不到半柱香,猛的暈倒在地,沒了聲息,額間和裙袍不斷滲出鮮血。

啪嗒一聲,翠翹手中的傘瞬間跌落在地。

“來人啊!來人啊!快宣太醫!”

北宮,瑤光殿。

來來往往的侍女太醫亂成一團,盥洗布巾的嘩啦啦流水聲,刺啦刺啦的換藥聲,咕嘟咕嘟的煎藥聲,匆忙忙的歎息踱步聲混成一片。

藥草獨有的苦香味和屋外秋雨的寒涼水腥氣攪成一團,混雜了濃鬱的腥甜血氣,連綿不絕的蔓延至每個角落,熏得人喘不過氣。

“茜桃,再換一片布巾。”

應扶搖臉上儘是不健康的潮紅,翠翹的手觸到她額頭時,猛的瑟縮了一下。

冰涼的布巾剛剛觸到額頭,瞬間變得燙熱,又被額間磕破的血液浸濕染紅,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眉頭緊蹙著,就連夢中也不安穩。

被泡得發了白的傷口滲出鮮血,染紅了才換的繃帶和衣衫。

整整七天七夜,應扶搖方才悠悠轉醒。

“水……水……”

她艱難的吐出幾個零星字眼,乾裂的嗓音仿佛被砂紙打磨過一般。翠翹猛的驚醒,跌跌撞撞的起身倒了茶,高興的連茶盞都端不穩了。

“娘娘,慢點喝。”

啪嗒啪嗒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她輕輕托起她的脊背,小心避開傷口,眼眶通紅,原本還算得上濃纖合度的身子瘦得隻剩一把骨頭。

“娘娘恕罪,翠翹實在是太高興了。翠翹就知道,娘娘吉人天相,一定會醒過來的。”

翠翹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綻出一個明亮的笑容,欣慰的看著她。

“我睡了幾天?”

應扶搖扶著額頭,不出所料的摸到了一大片繃帶,她微皺了眉頭,萬分急切的詢問道。

“整整七天七夜。”

翠翹嘴一撇,又要掉下眼淚。

“遭了!”

她鯉魚打挺般匆忙起身,換上一身素色宮裝,慌不擇路的就要向未央宮方向跑去。

“娘娘,好生休息罷,一切都過去了。”

翠翹扯出一抹苦笑,抬了手,將她攔下,淚水瞬間決堤。

“是啊,一切都過去了。現在去又有什麼用呢?”

她猛的停住,眼角流下一滴清淚,口中不斷的喃喃自語。

夤夜,飄忽的黑影自窗外飛掠而來。

“應德妃娘娘,您難道不想報仇嗎?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蒙了麵的男子運起輕功輕飄飄落在地上,不染一絲塵埃,眼疾手快的伸手捂住她的嘴,靠在她耳邊柔聲問詢。

“唔!”

應扶搖伸出抹了蔻丹的手奮力推拒,眉頭皺得死緊,神色儘是驚惶。

“抱歉,在下失禮。娘娘可要仔細著說話,萬一惹惱了我,你知道後果。”

蒙麵男子鬆開手,笑著撫上她後頸,像是攀延而上的冰涼毒蛇。

“你知道些什麼?”

她壓低聲線,麵露疑慮,眼珠一轉不轉的盯著他。

“娘娘說得哪一件呢?是太子府紅花一事還是中秋宴刺客一事?”

聞言,蒙麵男子更加開懷,笑意越發明顯。

“全部。”

混雜了玻璃渣子的痛意忽的劃破心口,有鮮血泂泂流出,應扶搖猛的抬頭盯緊他帶著笑意的眼眸,一字一頓的吐出兩個帶血的字眼。

“皇後娘娘的母家孟氏可是朝中一品武將,一個帝王,又怎會容忍臥榻之側,有他人酣睡。應德妃飽讀詩書,難道從未聽聞過‘外戚專權’一說?”

“嗬嗬,她的孩子,本就生不下來。至於最好的替罪羊,自然是應昭訓娘娘,你。你是最好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