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江銘將玉璽交由華玉代為掌管,朝政暫由長公主代理。一時之間,烽煙四起,人心惶惶。
內憂外患接連發生,噩耗接踵而至。北匈奴一脈聯合世家門閥,於宛渠作戰形勢了如指掌,深入腹地如入無人之境,軍隊節節敗退,漸要兵臨城下。
萬般無奈之下,長公主華玉打開宛渠塵封千年的列士子卷,妄圖以上古所傳雙劍之力扭轉乾坤。
“乾將、莫邪乃摯情雙劍,需以極儘忠義之人於爐火最旺時投入鑄劍爐,再以至陰至陽之血相融,七七四十九日後,此劍乃成。”
華玉懷抱子卷,敲開神諭殿大門,將卷軸交由二人,跪地朗聲詢問道。
“何為極儘忠義之人?何為至陰至陽之血?”
“願為君王舍命者謂之忠,以蒼生為之先者謂之義。沙場飲血征戰者稱至陽,王室至純處子之血稱至陰。”
謝必安微抬了眼,平靜相告。
“多謝二位告知。”
華玉扯出一抹釋然的笑,起身告退。
“你不後悔?”
範無救端坐原地,突然皺了眉,出聲詢問。
“你不後悔?”
華玉轉身朝他微挑了眉,輕聲反問。
“拿去。這是季明帆的神魂,你們幾個若通通跳了爐子,莫不是要我兄弟二人來替你們打不成?”
他灑脫一笑,扔了枚沁血玉佩給她,握緊謝必安的手,不再多言。
華玉抬手接住玉佩,笑著離開。
接了信使的飛鴿於烽火間徘徊,從未停滯。
“江銘,還能再撐多久?”
“最多一月有餘。”
“再撐幾日,一定要撐過七七四十九天。”
“你去了密室?”
“天下為重。”
“是。”
七七四十九之期很快來到。
華玉站於劍爐之上,手握那枚沁了血的玉佩。
突然,手上傳來一陣巨力,她被猛的拉扯下來。
“皇妹,保家衛國,是男兒的責任,我不需要你這樣做。用我的血,一樣可以。”
衝天血氣驀然而至,身披盔甲的人帶了層層疊疊的傷疤走到她麵前,握緊她的手,目眥欲裂,冷聲出言。
“王室處子之血,你行嗎?”
華玉抬眼看他,笑得揶揄,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我……”
江銘目光閃躲,麵露猶豫。
“華玉既為一國長公主,國即是我,我即是國,自當為民請命,換萬世昌平,怎可為區區兒女情長所縛?江銘聽令,本宮現以傳國玉璽之名命你即刻下旨,不得有誤。”
華玉抬手一把揭下蓋在玉璽之上的綢布,一腳踹上他膝彎,迫他下跪,厲聲喝道。
“江銘接旨。傳朕口諭,如今正值國家存亡之際,現命長公主華玉,一品忠烈明威將軍季明帆以血肉之軀投身洪爐,煉製雙劍,以解宛渠之危。”
江銘閉了閉眼,待到再次睜開時,眸光一凜,萬分堅定的伸手接過傳國玉璽,重量猛的壓在手上,帶了重逾千斤的力量。
“你做的很好。”
華玉讚許似的點了點頭,手握玉佩,縱身一躍。霎時,火光四濺,血肉瞬間吞沒融化,玉佩劈啪一響,碎成兩半。
半晌,一柄雙劍橫空出世,寶劍映寒光,忠義冶劍魄。
劍爐承受不住雙劍之力,驀地碎裂。流岩烈火刹那間被雙劍吞沒,其間湧動著無儘力量,教人不敢直視。
大門被猛的推開,江銘手持雙劍,以一敵百,僅一人,便將千軍萬馬儘數斬於城外。
血跡從長安城一路鋪到函穀關,北匈奴一脈聯合謀逆世家門閥一派被儘數斬殺,鮮血從函穀關漂流至雁門,百姓往來行走時,腳踝被血液儘數浸透。
江銘一身衣衫被血液浸透,滴滴答答淌下鮮血,恍若地獄修羅。
接連不斷的殺戮由天明綿延苦夜,再輪換至另一個輪回,循環往複,永不停歇。
曆經整整七個日夜後,江銘渾身浴血,獨自一人帶領將士,推開紫禁大門,全身氣力耗儘,再也支撐不住,猛的癱倒在地,雙劍抵上地麵,發出刺啦刺啦的響聲。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皇妹,明帆,我做到了。天命難違又如何?我江銘斷不會使祖宗基業毀於我手,即便付出諸多代價,仍願萬代千秋永世昌平!”
汗水混雜著血水簌簌落地,江銘笑著提劍撐起身體,任由將士們攙扶自己,一步一頓走進未央宮,脫力昏迷,倒在龍床之上。
這一睡,就是七天七夜。
七日後,江銘坐於龍椅之上,大刀闊斧降下清算。曆經千難萬險的宛渠經此一役,重拾生機,煥然一新。
貪官汙吏被儘數剿殺誅滅,僅存的世家門閥被囚於一隅,剝奪兵權,儘數抄家,落得連尋常百姓尚且不如。
與此同時,柔妃趙氏被診出有孕,冊為繼後,遷居椒房殿。其子賜號“昭陽”,取“黎明破曉”之意,寄予厚望。
德妃應氏,罪犯自戕,念其侍奉多年,特賜恩典,以昭儀之禮下葬。其餘一乾婢女,儘數遣往靜安宮,不得有誤。
先皇後孟氏,淑慎性成,性資敏慧,敬慎居心,久侍宮闈,雖間有過錯,幸而迷途知返,特追封為敏慧皇後。
昭儀王氏,罪犯自戕,念其至情至性,克嫻內則,淑德含章,多年以來,未有過錯,追封純賢妃。
攝政王江成,罪犯謀逆,勾結匈奴,意欲弑君,命其剝奪爵位,攝政王一脈儘數誅殺,不得有誤。
長公主華玉,於國家危難之際挺身而出,多年來勵精圖治,殫精竭慮,未有紕漏,冊為一品鎮國公主,諡忠勇。
詔書雨點般落下,數十年冰寒苦夜倏地散開殆儘,黎明破曉而至,灑下暖陽。
待到江銘打開神諭殿大門將要答謝之時,卻發現二人早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