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必安接過他遞來的經書,微皺了眉,似在猶豫。
“怎的,必安兄是被咬疼了,不想再救賢弟不成?”
範無救抹了把沾在臉上的淋漓鮮血,唇邊勾了抹明亮的笑意。
“啊!”
頌音逐又響起,抑製不住的痛呼溢出唇邊,他“撲通”一聲倒在床上,死死咬住枕被,竭力忍著,不肯出聲。
尖利指甲退了些許,唇邊獠牙漸漸收回,不過多時,埋在枕被間的人沒了聲息,抬手一探,微弱的呼吸傳到手上。
他伸手取了被子替他蓋上,草草扯了白布繞緊脖頸止血,一並脫力昏睡過去。
午夜時分,已然消退的利甲獠牙不降反增,變得更加猙獰。
情形一日壞過一日,繁瑣的經文終是杯水車薪。頸間齒痕越發猙獰刺目。
一日清晨,手中杯盞忽的碎裂,天旋地轉間,轟然倒地。
見此情形,範無救猛的起身掙脫鎖鏈,拖著嘩啦直響的鏈子將他抬起,這才發現他的身體已經冷得不成樣子。
轉身去到山上采了甜果子,獵了肥羊,打了清水,取火稍作烘烤,慢慢喂給他。
衣料間似是藏有不同的東西,抬手取了物事慢慢展開,是團揉皺了的紙。
“切記,千萬不能讓他飲到一絲一毫的鮮血,否則前功儘棄,永不能回頭。”
“你明知救不了我……”
範無救輕歎出聲,將那枚紙團揉皺了,重新藏進他衣料間,抬手繞了鎖鏈係回身上,乖順躺下。
傍晚時分,謝必安深深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起身收拾了殘羹冷炙,一如既往的躺在他身側,抱著他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那人吃過飯食,抬頭露出天真而明亮的笑,輕聲問他。
“必安兄綁著賢弟作甚?”
利刃劈砍而下,殘破的鎖鏈瞬間斷開。
“走啊,我們買酒去。”
範無救拉著他的手去到集市,相對酌飲了最後一壺人間酒。
酒過三巡,泛著寒光的利刃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擒住,猛的穿胸而過。
頸間鮮血緩緩流下,灌入奄奄一息的咽喉。
“嘶……甜得很。最後一頓,就讓賢弟吃頓飽飯罷。”
他疼得直吸氣,唇邊卻勾了抹明亮又活潑的笑,抬手抹去他臉上淚水,笑著調侃。
“哭什麼,必安兄難道真想做嬌娘不成?”
鎖了他魂靈的人緊緊環住他身體,閉口不答,淚水滾滾流下,再止不住。
血水兩相融合,辨不開你我。
吾心因你困鎖樊籠。
吾念願你永世安康。
勿念。
勿忘。
至少,吾能常伴身側。
有朝一日,你我於泉下再會,再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