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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台不渡 冷浸酒 4149 字 11個月前

番外十五:玉脂繞金絲

《古禮卷·約指》:環指自前朝始,以為獵戲護具。後漸加他義,轉聘定情禮,常由男子購之,贈其心悅。女若受之,則成佳偶。

時值炎夏,窗外翠葉被曬得打了卷,燙熱的氣息攜著烈日一路照進屋室,攪得他恨不得一頭紮進冰水溺死,好全了這副熱得快要融化的身軀。

偏那人活潑得很,半刻也閒不下。不由分說牽了他的手禦劍而飛,取了平日裡慣常攜帶的一乾物事,帶他一同紮進海灣,肆意賞玩。

“必安兄,這裡清涼得很。快彆窩在房裡一動不動了,出來與賢弟儘情戲耍一番!”

範無救颶風般飛進房中,一把將他抗在肩上,運到海灣清涼處。抬手掀了溫涼海水潑在他身上,海上清風拂過,霎時勾起一抹舒適涼意。

“好,無救可要小心才是。”

謝必安雙眼微彎,轉身解了衣帶子露出光裸身體,大步邁進海水掀了層層疊疊水浪,弄得範無救渾身濕了透。

“必安兄好生無禮!竟連招呼也不打,動輒潑了好大一斛海水,弄得賢弟活像落了湯。”

範無救一把抹掉臉上鹹澀的海水,身上的衣服被水淋透,濕噠噠黏在身上。索性三下五除二脫了扔到一邊。唇邊勾了抹活潑頑劣的笑,趁他不備,一把將他拽進淺灘海水。那人彎起一雙狡黠雙眼,反手將他一並按在水裡。

鹹腥的海水呼啦啦亂潑,染得身上海水接連不斷的流,日光灑過白得發亮的身體,活像洗了水的白膩脂玉。

天邊逐漸潑起濃墨,二人趁夜拾了蝦蟹魚貝,駕起篝火熱情炙烤。不過多時,清冽微鹹的香味繞了滿灘,不似野味般豐腴柔韌,卻彆有一番鮮甜滋味。

酒壇與貝殼散落一旁,空空如也。手上掐了術法,儘數滌淨乾透在身上析出鹽粒的水漬。二人鬨得累了,一把摟過枕被和懷中愛侶,相擁而眠。

翌日晨起,謝必安起身拿了玉簪替他仔細綰了發,隨後將他匆匆趕了出去。彎起一雙狡黠的眼,不肯再多言半分。隻道壇中酒少了,恐會不夠,叫他多去買些,語罷不由分說關了房門,不許他進。

“必安兄,這是為何?賢弟今日可是有何不妥?”

範無救胡亂拿了被一並扔到門外的衣物,匆匆穿上,一刻不停的急急叩門,一雙俊朗明眸泛得儘是不解之意。

“無救很好,隻是為兄今日有些要緊事。莫再問了,快些離去買酒罷。待到晚間,自得分曉。”

帶了笑意的溫柔聲線緩緩穿過房門,隻消三兩下,便將他焦急不解的內心儘數撫平。

“好,賢弟暫且離去便是。必安若還有何不妥,儘管教賢弟回來助你。”

範無救係上衣帶,轉身離去,去到常買的酒鋪子裡買了酒水,心中絲絲縷縷的甜味不斷溢出,卻不知因何而起。手上不由自主撫上玉簪,隱約覺察大約應與此物有關。

玉脂繞金絲,翠竹撚墨環。

微微泛黃的布包藏了千年前曾買過的墨色脂玉,冷厲石刀一筆一劃細細刻過,勾出圓環樣的雛形。抬手拿了小塊金石,細碾了金絲竹葉樣。

光滑的圓環表麵研磨碎粉,被微鹹海風緩緩吹落,泛出一個又一個翠竹樣式的凹槽,金絲葉片緊扣圓環,深深嵌入,牢不可破。

布巾細細擦拭過已然雕刻完好的生辰賀禮。雅致與粗獷恰到好處的融為一體,帶著獨屬於他的貴氣和野性。

紋樣應是合適的。半晌,謝必安敲了一小塊金石撚成纏枝樣,磨去所有尖銳轉角,藏在枕下。微眯雙眼,笑得狡黠。

“必安兄,現在已是戌時。快些放賢弟進去罷,必安早間誇口胡言,如今可不能隨意放了賢弟的鴿子。”

天色已晚,門外忽的傳來一陣帶著活潑笑意的叩門聲,卻不推開。隻是乖順站在門外,靜等他替自己解開未知分曉。

房門被一把推開,那人接過他手中的酒壇,變幻術法般笑著拿出一枚纏了金紋竹枝的墨色環指,輕輕扣進他修長骨感的手指。

“果真合適得很。”

“無救的生辰怕是無人知曉,索性一如往昔,合了及冠良時,不知無救可會介意?”

範無救瞬間愣了,千言萬語環繞心間,竟不知如何言說才好。謝必安看著他那副傻愣愣的樣子,輕笑一聲,執起他戴了環指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柔聲問他。

“我怎會介意?不,無救很喜歡。”

深濃情意蕩出眼眸,環繞了一整個他。含情幽潭泛了水光,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似是天地間隻剩了一個他。

“這是做什麼,無救今日可是要給為兄守門不成?”

謝必安微眨了眨眼,輕掐了他下巴,柔聲笑道。

“守你一人足矣。”

範無救轉身關上房門,隨手拿了玉杯子,倒入烈酒,繞了他的臂膀,緩緩飲下。

“好無救,既收了為兄的玉環指,也已飲過合巹酒。接下來如何行事,你該是知道的。”

謝必安拉過他的手放到唇邊,溫柔落吻,長腿攀上勁腰,迫他壓在自己身上,一雙含情眼端的溫柔又狡黠。

“好。”

範無救掐了術法幻出結界花燭,附身啃吻近在咫尺的溫軟唇瓣,撬開唇齒,攪得二人情動不已。唇瓣流連脖頸,動作微頓,輕柔得仿若無骨。無論何時,他總會在這處稍收力道,唯恐弄傷了他。

泛紅發青的猙獰勒痕不合時宜的刻在頸上,從未有過半分減淡。總教人想起當日南台橋上萬念俱灰的自縊之景。

他記得謝必安頸側生著一枚墨色小痣,輕輕一點映在冷白脖頸,並不十分明顯。常伴身側的他總能見到,卻自那時被粗重勒痕死死掩映,再看不分明。

“實在不公正得很。分明都傷了頸項,怎的偏為兄留了這死前印記,駭人得很。”

謝必安咬唇輕笑,安撫似的伸手抬起他下巴,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微彎的雙眼儘是戲謔,反向他開起玩笑。

“許是賢弟多做了些時日的嗜血惡鬼,也未可知。”

範無救輕輕吻上他脖頸一側,是被自己反複齧咬過齒痕的那處,歎息般輕笑一聲,又似釋懷,又似無奈。

“早知如此,為兄也該去做那一時半刻的惡鬼。這時節熱得很,卻偏要拿衣料束了脖子怕人瞧見,實在煩悶。”

謝必安滿是氣悶的轉頭,罕見的帶了幾分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