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賞?”
“就像為兄上次賞你那般。”
“這……”
“無妨,我信你。”
“……好。”
信口胡言之語,不想他卻當了真。片刻想來,隻餘胸中臟腑,暖得發燙。
脫了衣物簪飾,解下環佩冠帶,青絲披散肩頭,周身□□無物,麵對麵坐在床上,不帶一絲情欲的相互對視著。
人生來□□,世人授予書冊,教其識文斷字,忠孝節義,再加以仁德,注入情感,使其成為一個無限趨近聖賢的模板。
善惡難斷,恩怨難明。
以蒼生為先是為大愛,以天下為重是為大義,以族人為先是為君主之德。立場不同,最終導致的結果也將千差萬彆,而人非草木,一念之差釀成大錯者,細細算來,不知凡幾。
所能做的,也隻是辨因果,明緣由,儘己所能,得惠蒼生。
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君子。
情之一字,說來難言。
親人之情是情,友人之情是情,愛人之情亦是情。雖間有交錯,但於根本而言,天差地彆。
大愛之中,亦有情。
若任由情感奔流,失卻控製,終將喪失本心,釀成大錯。
若拋卻一切情感,無論好惡,也終將成就冷血寡義之徒。
失卻悲憫,何以渡蒼生。
再次睜眼,已是十分清明。
“賞還未接,就先修了道。除卻你我,也沒幾人能做出這等奇事了。”
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堅定,抬頭望向他含著笑意的俊秀眉眼,出聲調侃,瞬間招致一枚熱情的吻。
“必安所言甚是。正道修過了,不如現在來試試雙修道,如何?”
範無救咬著他的唇輕輕磨牙,細心護住後背,順勢推到床角,臉上儘是活潑頑劣的笑。
“自當奉陪。”
聞言,謝必安伸手環住他頸項,雙眼微彎,打開唇齒,灼熱氣息交織往複,勾鎖一抹極致纏綿的吻。
一吻畢,二人不免情動。
……
會偷偷為他冠禮刻玉簪的他,會買來小孩子玩意逗他開心的他,會護他平安甘願赴死的他,會慌亂到語無倫次,隻是怕他傷心難過的他,會認真看向他雙眸,近乎莽撞的替他破開迷霧的他。
會孩子氣的衝他撒嬌的他,會下意識將他護在身後的他,會瞪著一雙水光盈盈的眼,不服氣的將他納入身體的他,還有此刻霸道得嚇人,欺負得他隻能哭叫求饒的他。
這些都是他。
一個將自己放在心尖多年,甘願俯首稱臣的傻子。
……
待他意識回轉。目光所及,是他慌亂取下玉簪,擦去自己鋪了滿臉的淚水與汗水,顫抖著抱住自己身體,紅了眼眶,迭聲問詢的焦急模樣。
“無妨。隻是情欲高漲之時出現的自然現象,不必憂心。”
謝必安癱倒在他肩頭,笑著捧了他的臉,溫柔落吻。麵上雖滿是疲憊,但目光清明,看來並無大礙。
“賢弟知罪,還請兄長責罰。”
“你無罪,是我自願。”
“我……”
“莫再胡言。無救,為兄問你。若今日過分的是我,你會否責難為兄?”
“……不會。”
嘴邊的話打了好幾個來回,終究還是隻能吐出二人心知肚明的兩枚字眼。
聞言,謝必安微彎了眼,用一種“果真如此”的眼神,笑著看他。
不過多時,懶散散癱在他肩頭的人慢慢收起溫柔笑意,沉沉睡去。
……
換過乾淨枕被,一把摟過懷中愛侶,在他唇角印上蜻蜓點水般溫柔一吻,相擁而眠。
春暮花已了,但幸情長在。
願為裙下臣,此生永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