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囚婢女 他伸出了兩隻手,說:“抱。……(2 / 2)

一人之下 青霄吟 5962 字 11個月前

李洬抽抽噎噎的,像個剛哭完的三歲孩子,還真不客氣的趴在了楊元元背上,楊元元背起他,發現他看著瘦,卻並不輕,腳又長,怎麼背都不合適,好在距房門不遠,楊元元從小又是被當男兒教養的,有個好身體,折騰半日,總算將李洬背回了房內。

這一晚將李洬弄到房內後,楊元元也沒找到火石和燭台,也不想去鐵窗口要,晉王李洬從她背上下來就躺在了大堂地上,楊元元筋疲力儘,也不敢在大房子內多待,先去門外廊下坐了會兒,後來夜風實在冷,也沒聽到晉王叫人,她進去摸了摸,晉王也不在原處了,沒有燈火不敢亂走,她便又退出來,自去大房之後,看到了幾間下人房一樣的倒座,門沒鎖,便推開一間,微光中看到有現成的被褥,就拴上門和衣倒下了。

一夜都是顛倒噩夢,不是和太監們撕打,就是和瘋子樣的晉王撕打,最後被寡臉太監臨死前的那張臉嚇醒了,一個激靈坐起身來,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醒來後楊元元的心情陷入了長久的低沉,她長了一十六歲,還從不曾離開過家。何況一下又是來到了這麼個地方,還是被擄來的,因此更加難受。然而思前想後,眼前也沒有出去的辦法,隻能挨一日算一日。

因此她強打精神,從炕上起來,環顧四周,就見這兒是個下房模樣,自己睡的地方正是個大通鋪,鋪著四五張炕席,隻是都沒人住,自己睡的這張床上隻有一床褥子,也不知主人是誰,褥子上有點點黑紅的汙跡,更不知是何物,楊元元看了心中莫名不舒服,就起身,在房中四處轉轉,發現牆壁內的櫃子內有許多新鋪蓋,看數量應該至少是預備的七八個人的,為何如今隻有自己?也許其他人陸續也就來了,這樣一想,心倒是安定些,有更多的人服侍晉王,自然比隻有自己或一兩個人強。

看罷了房中,來到房外,抬頭就見窗戶對麵正對著圍牆西北角上的瞭望台,此時天光大亮,火把已經熄了,有兩個守衛,一個衝內,一個衝外,在巡邏站崗,兩人都是一身鎧甲裝束,腰間挎刀,帶著弓箭,楊元元從沒見過這陣仗,更沒想道有一日這陣仗會輪到自己身上,不便多看,隻低頭推開了其他房門。

這後院的一溜四間房,都是和主房緊挨著的倒座,與主房後廊相連,一間是下人臥房,一間茶房,還有浴房淨房等,一應俱全。茶房裡麵紅泥小爐,茶水用具,以及一些日常用品俱全,隻是沒什麼大件的家具。

楊元元看完了,才感到口渴,想起從昨日中午開始,就水米未進了,這時嘴已經起皮,乾的厲害,去院中看看,又發現一口水井,就打了半桶水,拿到茶房燒水。

這裡的什物帶有微塵,但顯然以前都是有人清理的,東西整齊,沒在外麵放著的也很潔淨,必然不止一個兩個的仆人,那些人也是“到日子”放出去了嗎?楊元元不禁想。

這種事,外麵的人自然不會給她答案,隻有時間能告訴人。她燒了茶後,從各樣茶罐裡拿了些茶葉,泡了,喝了些茶後,看見日光漸漸升起,忽然想起那方臉太監說的拿飯的時辰,怕誤了時辰,便端著茶盤來到前院。

一路見金色的日光鋪滿庭院,如果不是在這牢房裡,今日原是個好日。楊元元從遊廊走邊門轉到前房,見前院的荒草在日光下熠熠生光,枝葉掛滿露珠兒,院子裡靜悄悄的,晉王李洬應該是還沒起來。

她將茶拿進主房中間的一間,這間的房門昨夜整一夜沒關,一進去,就見昨夜和晉王打架時的湯水菜羹碗碟殘片,在地上堆了一地,那金漆食盒倒在一邊。

房內靜悄悄的無人,房間也很空曠,除了牆上的多寶閣架子,幾乎沒有一件家具,左右兩側有邊門通向兩邊的配房,不知什麼原因都沒有房門,隻掛著兩張肅穆的簾子。

更不知晉王在哪一間房裡。

楊元元見房中無動靜,就將地上的贓物收拾了,去下房拿了水盆來,把地上的汙漬都抹了,這才又出至門外,在廊上坐著,等著“拿飯”。

這處宅院似乎許久不住人了,門窗都很老舊,且主房的門扇上還有些刮痕、凹痕等,也不知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剛剛收拾贓物,才發現自己昨夜把手弄傷了好幾處,昨夜跟晉王扭打,身上大約也有傷,胳膊至今還疼。

但楊元元也沒理會這些,一則沒心情,二則雖是嬌養長大,她卻生來是一種隨遇而安的性情,且她自幼喪母,自從經曆母喪之後,她小小年紀,就已經將許多事看淡,被擄進這宅子,經過最初的慌亂,此時她表麵上已經平和下來,看著隻是嫻靜溫順。

在廊上坐了頓飯的功夫,就聽到南牆外鐵栓響,楊元元剛站起來,就聽到有人叫:“拿飯!”就往銅門處走去。

這次送飯的沒有昨夜那方臉大太監,隻有兩個聲音尖細的小太監,將食盒放到窗台後,又問她:“王爺起來了也未?”

“昨夜王爺飲食如何,都說了什麼話?”

原來自己不但是個擄來的婢女,還要充當耳目?或者外麵人隻是關心晉王?楊元元低著頭,隻簡單的說: “昨兒王爺沒吃飯,也沒聽見說什麼話。”

小太監就瞪了她一眼,說:“好生留心著!用心服侍,休耍滑頭!”

狠狠的瞪了她兩眼,方讓她把食盒拿了,這才關上窗,去了。

楊元元拿上食盒,心口像有了個疙瘩,上下都不得勁兒。

回到主房將東西放下,房內還是靜悄悄的,楊元元就坐在廊下等,直到日上三竿,就在她懷疑晉王在不在房內時,西間的內室裡,才傳來一陣翻身的聲音,接著傳出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說:“茶。”

茶早涼了,楊元元新倒了一盞,這才進去,到了簾下站住,問:“王爺,茶來了,您起來喝嗎?”

房內沒有聲音,楊元元又問了一遍,還是沒回聲,她這才想到,也許是讓她把茶端進去。

揭開簾子進去,一進去是一道聯通天地的垂花拱門,雕琢的十分精細,簾子一半開著,一半垂著,再進去,見裡麵和外麵一樣的空曠無物,除了四壁的鏤空多寶閣,放著零散的一些古董裝飾等物,南窗下有張大炕,鋪設著金紅的被褥,被褥很淩亂,上麵臥著一個臟兮兮、亂七八糟的人。

一看到那頭黑長的亂發,和瘦削的下巴,楊元元就認了出來,是昨夜那個瘋晉王。便在離炕兩步遠的地方站住,說:“王爺,茶來了。”

炕上人好像剛睡醒,眯著眼睛,頭發亂糟糟,雞窩一樣蓋滿了頭臉。

楊元元又說了一遍,他還是不答話,也不動,楊元元就走近,想將茶放在他手邊的小台上,誰知他猛不丁的一伸手,就將茶盞打翻了,茶水流了一地,他眯眼向著天,一聲聲的又說: “茶、茶。”

楊元元隻好出去又給他倒了一盞,這次直接遞到了他手裡,可他不知是故意,還是手拿不穩,一下又給掉在了地上,又潑了個精光。

他還是望著天, “茶,茶。”

楊元元不由得有些生氣,可想起來他是個瘋子,忍著氣依然去房外,又倒了一盞來,這次親手拿到他跟前,看他還能怎樣。

李洬終於爬起來,伸頭過來喝了幾口。喝完之後他一仰身倒在炕上,眯著眼睛,對天吹著頭發。

楊元元:“……”將茶拿出去,就從牆壁的格子裡,按照太監吩咐的,找出一套乾淨衣服來,問李洬換不換衣裳。

李洬隻望天吹著頭發,總不理她,楊元元看了也就不再管他,把食盒裡的飯菜擺出來,又問他要不要起來吃飯,飯已經擺好了。

又是連問了兩三遍,他方懶洋洋的坐起來,忽然又像昨夜一樣,伸出了兩隻手,向楊元元道:“抱,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