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洬拍拍自己的床榻，讓楊元元坐。

楊元元隻遠遠的站住了，問：“王爺叫我做什麼？”

“讀兩篇書我聽。”他將《春秋》推給楊元元，閉上了眼。

原來是讓自己做書童。

好在這差事不算壞，楊元元就坐在床尾，從中撿了兩篇，讀了起來。

這日晚飯，隨著食盒便送進來一大碗湯藥，聞著內中好像有許多滋補之物，飯食也都換了給病人吃的那種精細小菜。

湯藥李洬不喝，自然是都倒了，吃過飯後，深山寂靜，兩人都是無事之人，李洬就讓楊元元開了一個壁櫥，拿出棋來，先和楊元元下了會兒棋，繼而又讓楊元元讀書。

此時秋儘冬初，晚上寒氣襲人，楊元元就把薰籠移到了臥房裡，四處的厚氈簾都下下來，隻是房間空而大，還是讓人覺得寒浸浸的。

楊元元讀書時，李洬就把榻上的裘衣拿起來，讓她披著。

楊元元讀的是一本《昌黎文集》，讀了一段，他就把書拿過來，問她對於其中幾篇的看法，又問了一些《易書》等古書裡的篇章，末了瞧楊元元的眼光有些異樣，就讓她不必再讀了，各自安寢。

這樣一連又過去了七八天，這些天來，大夫每隔三日就來診治一次，換新藥方，但李洬總不起床，飯吃的依然極少，人就一天比一天更瘦，眼見的隻剩了個骨架子，大夫來瞧時，也忍不住搖起頭來。

楊元元不禁又疑心他是不是真有重病，這一日見李洬又隻吃了幾口飯就不吃了之後，忍不住小聲問：“王爺，你是不是真病了，到底哪裡不舒服？”

李洬病西施一樣靠在枕上，指了指胸口說：“心。”

“你這般吃飯，沒病也要弄出病來了。”楊元元忍不住道，無論如何，她並不希望李洬死在眼前，並且，看著一個人越來越虛弱，這讓人很挫氣。

李洬不說話，拉起她的手來，自從他不“瘋”之後，楊元元很少同他親近，此時被拉住手，不自在起來，要抽，他卻攥住不放，手指觸到了她掌心結繭之處，他舉起在眼前看，手指輕輕撫過她這些勞作的痕跡，才放開了手。

楊元元連忙就出去了。

去後院打水，才發現井內已有薄冰，抬頭看，又見牆頭守衛都躲在閣子裡，火把光下，閣子裡冒著煙氣，也不知是火盆，還是茶水的蒸汽。

聽到動靜，他們也隻探頭看一眼，見是楊元元，就很快縮回去了。

楊元元照常服侍，這晚也平靜的過去。